等人走了,身边的哑巴像是有疑问一样,拿笔往纸上写写画画,又递给老六看。
“不是我一定要杀他。”老六摇头道,“你方才没有留意国师大人的意思吗?”
哑巴摇了摇头,老六便继续说道:“国师大人给我们分配的房间,本就是有意的。既然他知道蝎子是陛下的人,就一定有着顾忌。十四的死,国师大人也一定有怀疑。所以即使是我不开口,蝎子也活不了。”
国师生性谨慎多疑,看到蝎子是多年前一直跟着国王的那位时,便已经动了念头。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就又把自己和哑巴唤回来。
国师既然打算把他们两人都安插进国王的身边,又怎么可能把蝎子也送过去?
一个多年信任的人,一个不太熟悉的人,任是谁要选择,也万万不会选择后者吧。
“那你主动开口,不担心吗?”哑巴在纸上写道。老六主动开口,其实是有风险的。
“国师多疑不错,但是他格外珍惜人才。”老六笑道,“我主动开口,国师反而会觉得我们坦荡。”
他看着哑巴,面露感激:“这几天如果不是你的药丸,咱们也不会顺利回来。几番出生入死,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老六的话语说得很浅,却也刚刚好。哑巴听出老六的言语间释放的友好态度,也朝着他点了点头。
既然他们都得到了国师看重,一起被派去国王的身边,那怎么说也是一个依靠了。再加上一路上他们互相扶持,哑巴加深了对老六的了解,知道他身手与修为都在国中拔尖,心里更加存了拉拢之意。
要知道,一旦去了安南国国王的身边,那么首先被看重的,一定是老六。
他看着性子稳重,又可以完美地充当贴身侍卫之职责,国王那样贪生的人,得到这样一个宝贝,一定乐得拉拢到身边了。
可哑巴却连开口说话都不行,阿谀奉承皆不可。只有降下身份,让老六抛出的友好示好被接住,他们建立起彼此信任的关系,才能在皇宫里相互扶持,共同完成国师交给他们的一系列任务。
国师已经派人把金银都送到了二人的手上,还送去了两个绝色的女子。
不过老六与哑巴收了金银后,还是把美人推掉了。说以这区区之小功劳,万万无资格享美人之福,还望国师收回。
国师倒也没有强求,转头就把绝色美人送进了皇宫,留在了安南国国王那里。
美人招摇,他们受的赏赐越多,就越可能招来安南国国王的怀疑与不信任。国师想到这一层,便没了这种心思。反而是希望一石二鸟,能让美人迷惑安南国国王心智,老六和哑巴又可为他带来情报。
哑巴对未来之事则多了一份担心。他原先是在国师身边,确实也得了器重,可是现在数年后再回来时,国师身边已有了新的红人,又岂是他能抗衡的?
他甚至不知道国师派他潜入安南国国王身边,而他有什么把握能让国王信任。
为今之计,便是和老六抱团,寻求祸福与共的联合了。
老六自然乐意,但他表现得不是那么兴奋,更像是照常接下的一个平凡的任务。
这样的淡然模样,给了他很好的掩饰。
安南国王宫里。
国王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露出审视的目光。
他自然知道这两人是国师手下曾经的人,尤其是那个名为哑巴的,甚至得过国师极大的信赖。
“是国师让你们来的?”安南国国王抬眼问道。
“属下们结束任务,重新回到陛下身边,为陛下分忧。”老六把话换了个意思。
安南国国王这才想起,当年派去晋国的细作,其实大多数都经过国师之手,可是也是他自己选拔过,才答应派去的。
这些年来,晋国的皇宫里,大大小小之事都能传出,那“皇后”能够完美地不被识穿,也有赖于最开始到晋国潜伏的人。
于是安南国国王道:“你们都是对安南国有功的人,寡人不会亏待你们的。”
细细想来,派出去的细作们的家人都被安南国国王好生照顾起来了。一来是让出去的人安心,知道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都是在安南国中安全着。而二来,也是怕出去久了,多了异心。亲人的性命会对他们多一分考量。
“你们也都是修真者吗?”安南国国王瞧出老六的气场不太一样。
“回陛下,属下已突破空冥,哑巴则是突破了金丹。”老六低着头,一五一十地回道。
“没想到我安南国竟还有如此人才。”国王露出惊喜的神色。
他说的当然是老六。即使安南国这些年一直在培养修真者,但这种要看天赋的事,还是不能心想事成。
老六如果达到空冥期,也就是安南国国中第一等的高手了,竟比国师器重的那个卫谣还要高出一层来。
安南国国王回想起初次见卫谣时的场景,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过于冷艳,眼里似乎只有国师,不曾有他这个国王。
当时他只顾着感慨卫谣的修为如此强大,却忘了卫谣那种目空一切的态度,是对自己的不敬。如今再想想,心里难免失了平衡。
国师凭借修为,已经在很多时候都压了自己一头了。他贵为九五之尊,却处处要看国师脸色,又怎么能好受?
幸而老六过来自己这里,他王宫中也就多了一位得力的高手。
“陛下谬赞了。”老六谦逊道。
“嗯,那你便留在寡人身边吧。”安南国国王最后的犹豫也打消了。
他不太怕国师派人公然对他不利,既然少有的人才都已经送到了嘴边,那不收下,岂不是他太蠢笨了。
“多谢陛下。”老六行礼道。
安南国国王跟着又扫了下老六身旁的哑巴,皱眉道:“至于他……”
哑巴闻言,紧张地站在原地。安南国国王多少有着弃置他的意思,可这种命运如果让国师知道,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