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骨痛

我看见那些人严严实实把我保护起来，又在洞口凿开的第一时间将我推了出去。然后……然后有人将我带离，最后一眼是司南沂用身体堵住洞口，她与伙计交换了眼神，最后又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里有很多东西掺杂在一起，不舍、温柔、鼓励、伤感、还有……坚定。她无畏地赴死，过后我才明白，那是她给我上的最后一课。

但当时的我不懂那眼神的深意，我只是感觉到伙计的眼泪似乎砸到我脸上了，炽热的，灼人的。我意识到不对劲，再回头望的时候已经离远了。

我们在一座小山丘里面出来，带着满身尘土。他们攥紧了铁铲，将洞口埋上。什么都清楚了，但是我没哭。

勿露怯。

当时已然是黎明时分，鱼肚白自东方露出，晨光熹微。伙计们已经收拾好少得可怜的行李，看着我的瘦弱身影，我将司南沂那双眼睛刻画在心底，咬紧了牙继续前行。

·

黑瞎子“夹喇嘛去不去？”

是熟悉的痞笑，墨镜后面的眼睛看不清虚实，嘴角勾着总有几分邪气在其中，他整个人就像是捉摸不透的云雾，离人间很近，却又很远。

伶十二像是听了个很有意思的笑话，以往杀伐果断不会多有表情的二当家眼里突然染了点笑，当然，那对于黑瞎子来说是嘲讽。

伶十二“你在开玩笑吗？我可是二当家，怎么可能屈尊去夹喇嘛。”

伶十二拿把剪刀修剪放置在花瓶里的花，只听见咔嚓一声多余的枝叶就落了下来。白色丝绸旗袍包裹的是姣好的身形，一举一动透着的是优雅与从容。

作为红家第一任女性当家的，伶十二完美镇压住手下盘口。黑瞎子知道眼前女人的尊贵与威望，他当然预料到伶十二会拒绝。

黑瞎子“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我这次来，是为了哑巴张。”

提及这个名字，伶十二动作一顿，她很熟悉这个名字。

说出来可能很惊悚，黑瞎子和伶十二是在几十年前就认识的。那时云顶天宫的威名还未远扬，伶十二也只打探到一点消息，黑瞎子的目的地同样是这里，两人碰了面交换消息，继而结识。

然后……他们一同来到青铜门，看到了终极，两人都获得了长生的机会，却又必须在某些方面缺少一些东西。

哑巴张本名叫张起灵，伶十二是从陈皮阿四手中将他抢要过来的。说起来，伶十二自从一见到张起灵就觉得他与众不同，莫名其妙的。

张起灵的眼睛像是长白山天池的水面一样波澜不惊，却又清澈见底，他和黑瞎子在人世间似有似无的感觉不一样，他是完完全全隔绝于人间。

那双眼睛看向伶十二的时候，她心底里咯噔了一声，很熟悉，像是从前见过。

二月红与张启山准备去往张家古楼之前，似乎特意找了个男孩，看起来像个十几岁孩子，眼里却是超脱于年龄的沧桑，小小的伶十二曾远远地看过一眼，听那些人说，他叫……

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