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她说完一指离说

女龙套“你看离认真听讲了，她就知道我们要来，没问这种问题。”

黯“……”

她知道个屁

离刚搁下笔从桌边站起来，看到黯那副冤得要死的表情，没忍住有点想笑。那一瞬间的表情被演讲老师抓个正着，他说

男龙套“你看你现在不是情绪挺生动的嘛！”

离“？”

男龙套“这几天跟你说了也有八百回了，你稿子写得非常漂亮，用词很准确也很锋利。就是情绪渲染上面有点问题。你看一个成功的演讲者能让人群情激愤，也能让人热泪盈眶，讲完之后，听众心里应该是心潮澎湃的或者感慨万千的——”

老师自己说到了兴头上，洋洋洒洒讲了大半天，简直就是个即兴的关于“如何让冷脸学生热情起来”的演讲。

说完，他意犹未尽地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两口，问离

男龙套“有心潮澎湃的感觉么？”

离“……”

她沉吟两秒正要开口。老师抬起了手说

女龙套“行了行了不用说了，看你表情就够了。”

她转头冲几个同事说

女龙套“我明天就辞职。”

那几个老师快笑死了。

女龙套“好了不开玩笑，认真说。集训期间的演讲pk还是很重要的。你想，高手之间过招，多1分少1分影响都很大，pk分折算一下划进总分里，是个很可观的数字了。”

女龙套“我们今天来其实也有这个目的，就是趁着集训还有不少天，先给所有学生提个醒。竞赛最终结果是一方面，我们本意还是希望优秀的学生能补足短处，变得更优秀。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擅长的不擅长的各不相同。我没打算强求你一定要多么声情并茂，单论竞赛你现在的东西已经完全够用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努力提升一下。”

老师指了指黯说

女龙套“你看，舍友就是现成的资源，完全可以一个人讲，另一个当听众。你就看看能不能打动他，让他心潮澎湃让他哭，对吧？”

这群老师倒是真的很惜才，明明下了课，还是忍不住掏了许多经验技巧出来，一间宿舍一间宿舍地聊过去。

最后集体开了个小会，说了点最终比赛要注意的东西，这才彻底散了。

夜已经很深了，走廊里人声如海潮般退尽，又被宿舍门隔绝在外。

黯打了两个哈欠，困劲有点上来了。

这帮学生都有点毛病，喜欢跟自己较劲，明明想睡觉还要抓着手机玩会儿游戏、明明眼睛都睁不动了，还要跟人胡天海地聊微信。好像不把自己耗到不知不觉睡过去，都白瞎了这大好时光。只有课间十分钟，睡得最为心安理得。

黯刷完牙在宿舍里转了两圈，顺手捞起离的演讲稿，在去往上铺的楼梯上坐下了。

离在洗脸池那边，哗哗的水声合着电动牙刷嗡嗡轻鸣传过来。黯脚踩着下一级台阶，一边听着另一个人的动静，一边捻着拉链头低头看稿子。

离从那边过来了。他又简单泼了一把脸，额前的发梢上沾着细小的水珠。黯坐得有点高，他又微低着头，从楼梯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笔挺的鼻梁和平直的唇线。

黯盯着看了几秒，又默默挪开了眼。这个年纪的躁动一旦找到了出口，就恨不得天天踩在门槛上。

一边蠢蠢欲动，一边默默反省——

他蠢蠢欲动的时候，视线总会瞄到离鼻尖以下，有时候自己都反应不过来。不知道离有没有注意到，也不知道注意到了会有什么感想。

然后他又默默反省觉得自己像个小流氓。

离“干嘛又坐楼梯上？”

离顺手抽了一张纸巾。

他一开口，离就有种心猿意马被捉个正着的感觉，于是抻直一条腿，换了个坦然点的姿势。

他抖了抖手里的本子说

黯“我在看你演讲稿。刚刚老师不是说写得相当漂亮么，我拜读一下。”

离“读完了？读完还我。”

黯“没有。”

黯刚刚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随手翻了两页说

黯“看不如听来得快。要不你直接讲吧。”

离“别想了。”

离一点不给面子。

黯“老师说了，你不能白瞎了我这个免费听众。”

离“瞎了算了。”

黯“你快点，这么配合的听众上哪儿找。”

黯逗她逗得上瘾，老板似的往后一靠，摊开手说

黯“来，声情并茂一点，弄哭我。”

离“……”

宿舍里出现了片刻安静，离晃掉发梢的水，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抬起眸。

黯“不是，我是说用你的演讲来弄……”

黯默默收了嚣张的脚，闷头在楼梯上自闭了几秒，然后转身就往上铺溜。动作倒是很淡定，但背影充斥着“我他妈又丢人了”的意味。

离视线落点还在级楼梯上，许久之后眨了一下眼才回过神来，上铺的人已经把自己活埋了。她下意识走回洗脸池边，打开水龙头才想起自己已经洗漱完了。于是她一脸冷静地洗了第二遍手，抽了第二张纸巾擦干净，这才关了灯回到床边。

拉开被子坐上床的时候，一绺夜风从阳台门窗缝隙里溜进来，她感觉有点冷，但并没有放在心上，结果第二天就遭了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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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