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号❗️ooc预警
13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尤其是在阴沉沉的下雨天。
十三时零秒零分,霹雳虎出院,彼时特种兵学校尚在午歇的安逸中,梧桐叶切碎冷峻而遥远的冬阳,万物皆沉寂在亘古不变的永恒之中。
或许,变得只有他自己。
他垂眸,指尖编辑下几行文字,复又按下清空键。
华南虎说,他会一直在这里。
可是他食言了。
心情突然变得低沉,大抵是下雨天的原因。
他独自撑了一把伞,漂浮在虚无的迷雾中,耳畔是急促的脚步声,指尖触到来人带起的风和雨渍,也许在几天之前,他会叫嚣着看向来人,但说实话,现在他没有心情。
于是他埋下脑袋。
他独自推开寝室的门。
迎面就是黑蓝虎有些惊愕的脸庞,他的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霹雳虎听不到,但他想他大概在问华南虎。
他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出院后的霹雳虎变得不爱说话,或者说是丧失了说话的功能。
那场战争他至今心有余悸,夺走了他的听觉,炸哑了他的喉咙,从此就只剩下一具无用的躯壳。
大抵是废人了。
他自嘲的想。
队员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三张嘴巴齐齐对准了他,浮现出大大的问号。
霹雳虎摇了摇头,挤开人群,一头瘫倒在自己的床上。
失聪的好处在于,他没有必要再为自己的自我寻求看似合理的借口。
很安静,因为不会再有任何声音了。
模模糊糊他进入了梦乡。
指尖熟悉的触感,枪管因为持续发射子弹烧的滚烫,在黑暗处迸发着幽幽的红光。
梦中他们似乎走了许久的路,每走一步梧桐叶撕扯,像某种丝绸断裂的声音。
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两方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射击,等待最后的机会。
“华南虎,这么久了还没干掉对方的机枪手,不行啊。”
许久滴水未沾,喉咙干涸的几乎要断裂,他靠在华南虎的肩头,丛林中的气氛压抑的有些可怕。
“啧,不理我?”
“华南虎?”
“华南虎?”
“破防了?”
“哎呀,我耳朵好痛啊。”
“也不知道昨天是谁…”
“别闹。”
他不安分的右手瞬间被盖住,疯狂想要引起华南虎注意的某人依恋着手心的温度,勾了勾嘴角表示勉强可以接受。
“打赌吗?”
“赌什么?”
“赌我能不能击中那个机枪手。”
“哦,我赌你能击中。”
华南虎将头扭到一边,恢复石雕形象。
“拜托,谁不知道你华南虎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华南虎勾了勾嘴角,表示夸奖很受用。
“哦。”
“没了?”
“华南虎?”
“也不知道昨天是谁…”
“反正怎么样都是你占便宜。”
某石雕恃宠而骄。
霹雳虎一把搭在华南虎的肩头,凑近石雕的耳边。
“我占便宜不等于你占便宜?”
那边忽又没了声,林中空余一片寂静,风吹树叶,摩擦发出的淅沥隐隐切合他此时的心跳。
“华南虎?”
这是不经逗了?
突如其来的,霹雳虎感觉整个人被紧紧束缚住,他下意识的想要呼喊,却被捂住嘴唇,冰冷的指尖带着淡淡的龙舌兰香,所有的躁动不安在瞬间被抚平。
他下意识的想要调侃,可是天选地转的感觉瞬间席卷他的全身,耳畔是机枪疯狂的扫射,溅起的火花勾勒出华南虎广阔的胸膛。
明明身处在层层战火之中,他却感收到令人心安的暖色调。
美色误人。
霹雳虎想。
明明周围危险重重,可他被华南虎宽阔的肩膀包裹,没有伤到一点。
他将他安然放下,从容的擦拭枪管,瞄准,一枪。
机枪变成了哑巴。
“你赢了。”
大概是今晚太过精彩的缘故,他竟然从华南虎冷冷的声调中听出来上扬的尾音。
“猜猜赌注是什么?”
解决掉机枪手令华南虎为之一轻,他勾了勾唇,难得有了开玩笑的兴致。
“打赌?”
“打赌。”
他舔了舔唇,似乎想到了什么。
霹雳虎偏过头,抬头听他说。
他一直喜欢华南虎的瞳孔,深邃的如同黑曜石,天晴的时候还能反射出浅浅的天青色。
此时此刻,这双温眸隐隐有微光闪动,忽的散开环绕出一片华美的星云。
他眼中的小白点越变越大,最后占据了整个瞳孔。
巨大的爆炸声令霹雳虎头晕目眩,他只记得自己在一片混乱中推开了华南虎。
普罗米修斯从众神那里偷了火,并将其献给人类,他因此被绑在岩石上,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回忆是一碗有毒的肉汤,梦中的感觉过于真实,以至于霹雳虎醒来时,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未散去。
他曾经说过他害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变成需要别人照顾的残疾人。
但是很不幸,现在他是了。
十五时三十分,这个时候队友们大概在训练,寝室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包括他想见的那个人。
心情突然变得烦躁。
寝室似乎刚刚被人拖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杏味。
不可避免的,让他想到爱情受挫的滋味。
他爬下床,离开前书桌上随意堆放的读物被码的整整齐齐,猛虎小队的宿舍是上床下桌,一眼看上去就像一个一个框,里面装着被束缚中的自己。
他一把把书扫落,自从出院以后他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他突然想起不知道谁说过,喜怒无常是自卑的具体表现。
瘫坐在地上的霹雳虎更加郁闷了。
书籍散落时带起不小的风,一张便利贴晃晃悠悠,飘入他手心。
“周末陪你放风筝,赌注。”
“乐佳。”
蛮不讲理。
心情突然没那么糟糕了。
出院以后的霹雳虎已经不再适应特种兵高强度的训练,按规章制度来说,霹雳虎应该是要退役的,尽管审核早已批了下来,但霹雳虎视若无睹,依旧每天在赖在特种兵学校四处游荡。
某天,张教官把他叫去了办公室,自从出院以后一度变得阴沉的霹雳虎第一次爆发出了他的赖皮本性,抱着他的大腿无论怎么推怎么拉就是不走。
张教官被他缠的没了脾气,一贯强硬的张小福第一次对除了关悦以外的任让了步,同意他去厨房帮厨。
住院前的霹雳虎有两不爱,一不爱打扫卫生,二不爱做菜帮厨,张教官的本意是借此为难霹雳虎让他早点回去静养,没想到霹雳虎一口答应,大有求之不得的意味在。
期待着周末,似乎一切都值得高兴。
他成为了整个特种兵学校厨房最勤奋的人,每天最早来,最晚走。
其实早起是为了目送华南虎跑早操,晚走是为了等华南虎下晚训和他一起回寝。
虽然他“一不小心”打翻了几个碗,把锅底烧了几个大洞。
盛怒之下的厨师长第一次忘记了他聋哑人的身份,虎着脸把他臭骂了一顿。
在霹雳虎的视角里,红温的厨师长嘴巴大张大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厚道的说,有点好笑。
听不见声音的日子似乎还不错。
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声音,埋下头,迎着风,一个人去奔跑,一个人去追逐朝阳,一个人接住月亮。
我拥有一个没有声音的世界,没有巧言令色,没有阿谀奉承,没有辱骂侮辱。
我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独行于这世上。
其实,也不完全是一个人。
至少在他一手牵着风筝线,一手牵着华南虎的手的时候。
华南虎是整个特种兵学校唯一一个精通手语的人,当他像献宝一样张牙舞爪的挥动自己的双手,得意的告诉他这是为他特意学的,我们的霹大少爷翘着都来都去的二郎腿,不知道从哪里扯开一张草稿纸,写下一行娃娃字。
“其实我自己还没学会。”
献宝失败的华南虎低垂着头,看起来有些难过。
他的后脑勺毛茸茸的,看起来像一只小狗。
霹大少爷一边抖腿,一边戏谑的摸了一把。
忍无可忍的华南虎将草稿纸揉成一团,一把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扯过崭新的白纸,工工整整的写下一行小楷。
“男抖穷,女抖贱。”
“合着你枪王的本领都用在这上面了?”
封建迷信。
霹大少爷嘴角一撇,乖乖的放下了二郎腿。
现在换成他沮丧了。
表面看来他和华南虎的关系亲密亦如之前,但他的心中疑虑重重。
大概是不能说话的原因,霹雳虎的心眼现在格外多,经常因为一点小事耿耿于怀。
比如说,某人说好来接他却爽约这件“小事”。
他无法拒绝华南虎的亲近,却在夜晚辗转难眠。
由于他交流不便的原因,他们之间的话题似乎越来越少了。
华南虎最近总是很忙,有的时候他故意在厨房磨蹭到很晚,却也等不到他一起回寝。
周围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每天回寝的时候都看到队员们的嘴不断的开开合合,似乎在激烈讨论什么。
而他似乎是那个唯一被隔绝在外的人,什么也不知道。
直到黑蓝虎有一天扭了脚,他才在一张长长的羊皮纸上知道了真相。
由于他的意外退出,飞禽猛虎小队即将面对提前解散的命运,每个队员都在为自己以后的兵种做出选择。
剑齿虎选择留在特种大队,百灵鸟选择了信息大队,东北虎决定成为一名炊事兵,绿头鸭选择成为一名医疗兵。
至于黑蓝虎自己,他说的是他想待在海边,所以选择了海军陆战队,结果在霹雳虎的再三盘问下才羞答答的说了实话,他只是想陪着啄木鸟而已。
至于华南虎,他这几天早出晚归,没有人知道他选了什么兵种。
究竟是什么选择,连和我也不愿意说。
明明期待很久的和华南虎一起放风筝,此刻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以至于当华南虎牵着风筝线在天空中写大字的时候,他都没有看见。
华南虎眼见暗示无效,不得不小跑到霹雳虎的旁边,拍拍他的肩。
跑了太多回,他拿笔的手有些不稳。
“等会,看天空。”
华南虎跑起来很快,一根风筝线歪歪扭扭的跟在他身后,显得有些笨拙。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他有些站不稳,他费力的扯着风筝线,小心翼翼的写下。
“I love you.”
他气喘吁吁的跑来,在羊皮纸上写下一行小字。
“喜欢吗?”
这些天强压的情绪突然之间翻涌而出,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占据了他的心灵片刻以后,疑问和荒谬又回归主流。
霹雳虎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彻底沉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华南虎有些懵懵的。
“你把我当什么了,出院的时候说好来接我的莫名其妙就把我鸽了,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人也找不到,就连生涯规划这么大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你现在又来给我搞这一套,华南虎,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有,赌注不是我挑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是,我现在是哑了也聋了,但是我还是个人,我是霹雳虎,不是你华南虎的什么附属品。”
他肆意的宣泄的自己的情绪,每句话都带着嚣张的刺,既扎向华南虎,也扎向自己。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华南虎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笔杆在左右滑动,他似乎在急促的写些什么。
“对不起,我确实不应该替你做了决定,这些天我一直在忙生涯规划的事情,没来的及注意你的情绪。”
“我想成为飞行员,因为你说过你喜欢天晴的时候我眼底反射出的天青色,看到天青色,我就会想到你。”
“我想离你再进一点,我想成为你的耳朵,带你聆听万千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不只有尔虞我诈,不只有谎话连篇,不只有夸夸其谈,不只有尖酸刻薄,还有朋友的关怀,还有风吹云海翻滚的迷离,梧桐叶摩擦发出的淅沥,一切的一切,你都应该享受到。”
“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是有史以来最好的存在。”
“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
“有且仅有霹雳虎。”
霹雳虎说不清现在他是什么感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华南虎,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切的指责似乎都失去了借口。
他站起身,牵着线,向前跑去。
尽管不能肆意欢笑,尽管听不到耳畔呼啸而来的风声,但他仍然是最好的霹雳虎。
他和华南虎依旧是最好的他们。
他奔到山顶,站在华南虎站过的地方,奋力书写着“I love you.”
用风筝线书写爱意的男孩谁会不喜欢呢。
我喜欢你双眸中的天青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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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老师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