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无药可救

欧阳夏苏醒，无力地转动眼球，可眼球失去了颜色，失去了光，灰蒙蒙的。

司徒尚注意到他的动静，顿时慌了，忙把欧阳夏的手机塞到自己裤兜里，然后坐直身子，轻咳两声目不斜视地对着他：

“你...醒了。”

欧阳夏憔悴不堪，干枯的嘴唇难以张开，只是一遍遍咽着发痛的嗓子，像针一样无数次扎在喉咙，每咽下去一次唾液，都像在吞针。

司徒尚懂了他的意思，倒来一杯温开水递上去想要喂他，却又狠狠心，放到床头柜上，冷冰冰地靠在那里，“自己起来喝吧。”

欧阳夏没什么情绪，在一只手打吊针的情况下自己磕磕绊绊地撑住自己坐起来，然后拿来水杯一口气喝完放到桌子上，牵起的嘴角微微一笑，“谢谢。”

他们陷入沉默，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

良久，司徒尚起身把兜里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准备离开：

“手机掉出来了，还你。还有吊针...打完自己回去吧，钱我付了......”就背对着欧阳夏，他闪烁着眼睛迈开步伐。可被欧阳夏用尽力气叫住：

“司徒尚。”他在抖，抖了很久，紧紧捏住被子一角，问，“你...昨晚为什么没回来？”

司徒尚怔在那里，分辨不出他的背影给欧阳夏带来的感觉，只有他知道自己多难受。

“和你无关。”

“那你......”欧阳夏红了眼眶，“可以...看在我生病的份上，陪陪我吗？”他苍白的唇看起来一点也不柔软，甚至还有干皮，这不是以前那个粉嘟嘟，一看到就想亲一口的果冻唇了，这是一个狼狈的唇，看着只想让人远离。

司徒尚捏紧拳头，捏到发白，发抖，却在最后还是松开，重重地呼吸了一遍，尝试把周围所有的空气都吸来的那种贪婪感。

司徒尚转回身又重新坐到凳子上，靠在墙边，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说吧，你到底想干嘛？”司徒尚问。

他是真的想和欧阳夏问清楚，他这么折磨自己到底什么意思。可欧阳夏顿然懵住：

“我......我，不想干嘛......”

“不想干嘛......”司徒尚嗤笑：“那你天天把自己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的，什么意思？想靠这种方法让我心软，让我原谅你？欧阳夏，你贱不贱......”

“我......”欧阳夏词穷，他接不了这个话茬，尽管心里有一万遍想辩解的心，到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在怪自己吗？

什么要怪自己啊？凭什么啊？司徒尚，是我想折磨自己吗？我控制不住，我多少次拿着刀在手腕摩挲，不知道什么，就是敢，就是想，拿着刀划开皮肉的感觉实在体会不到疼是什么样的，他记起自己手腕那道疤痕，司徒尚...注意到了吗？

他沉默了，在司徒尚看来，是默认了。

司徒尚看着他那副德行，白了他一眼嘲弄：

“我说对了吧，你心虚了？”

“欧阳夏，你这幅样子让我感到可悲。离不了我是吗？为什么离不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再继续爱我？”

他的话咄咄逼人，欧阳夏要被说哭了，一直啜泣，肩膀抖落着脆弱，落了一床。

欧阳夏忍不住了，抬起头，用发红的双眼狠狠地瞪着司徒尚，牙齿紧咬着，迟疑很久，说：

“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爱你？我就是离不开你，因为失去司徒尚的欧阳夏，欧阳夏就不是欧阳夏，他就是一个被人唾弃的恶心的...txl，每一分每一秒，都是......”

“司徒尚...我就是不明白，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都要让我承担，真的以为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吗？既然你现在不要我，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你跟我表白，你说你会紧紧抓住我，你说你不会不要我的......”欧阳夏绝望的脸正对着司徒尚，司徒尚都没有勇气去看他的脸，一直盯着白色地板砖一动不动，听欧阳夏说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把刀深深扎进去，他在流血，他听见了滴血的声音，可他不能摁住伤口。

“司徒尚...我丢了......”欧阳夏瘫靠在床头，绝望地看着司徒尚。

“是你亲手，把曾经的那个夏夏，那个活泼开朗，乐观爱笑的夏夏，推进了无望的深渊，你松了手，我无药可救。”欧阳夏说完，带着哭腔大笑起来，笑地满眼都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