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赤子成功力，铁指定顽石

只见陆承功来到众人面前，微微作了一个揖后，向着大伙笑了笑，便站在原处，并不多说一个字。

陆挽秋见儿子如此形容，便不禁手抚长须，而后又笑着问道：“怎么了承功，有甚么事，大可明言，站着不说话怎地?”

承功立即笑着答道：“孩儿受叶师父和林师娘教导已有多时，如今倒是练了几分手力。

昨天恰巧回到之前住的村里。

我见邻居家曾大娘他儿子，手把着辆柴草车子，上面铺满了稻梗和米粮之类的东西。

一个没站稳，手上一软，那车子便翻了去。

孩儿见到此幕，立马前去把那车托起，曾大娘便也好生感谢孩儿帮的这个小忙。

于是她便一定要请我今日到他们家去，晚上便不回家来，还望父辈们批准。”

原来承功昨日往小渔村那回去，便是找那旧日玩伴曾二郎，还有那牛阿四的侄子石头叙叙旧。

但没走上几步，便遇上曾二郎家的草车子翻倒。

承功本就是一副热心肠，便运气提步，以气固力。

他便顿时运用林培英所授的一招“夸父开山”，双手一扭，脚下死死地钉住地面。

他全身一用力，便一把将那车子整个托起，着实让人吃惊。

陆挽秋笑道：“既如此，你便自去就是，我也好和你师父师娘一起喝喝酒。”

陆承功听罢，便喜上心头，连忙谢过父辈们，便转身直往家门外跑去。

林培英向陆挽秋等人笑道：“承功这孩子，说话做事还是这般拘拘谨谨的。

看着便像是个小时候的样子和心性，丝毫未曾有过甚么变化。”

林红衣亦笑道：“哥哥，你便是再怎么觉得承功拘谨，你也已经是回不去小时候的年月了。

看你这模样，唇边的胡须都快赶上武馆里供的那尊关二爷了。”

众人听了，纷纷笑出声来。林培英也搔着后脑勺。

他便也“嘻嘻”地笑着，又看了看妹妹，笑着摇一摇头：“真个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这一晃将近十年过去，便是个蹉跎日子，过得好生迅速。”

听罢这话，众人唯有嗟叹不已。

却说陆承功跑到武馆门口，仆人李叔笑着问道：“陆公子，你今日又上哪里去来?”

承功一边跑，却不曾想到有人会问他，一边回过头，一边远远地答了一句：“上朋友家里去!”

说完便加快了脚步，扬长而去。

“章门...”

“百会...”

“尾闾...”

承功站在曾二郎家的院子里，院子前头便竖着五个用稻草杆子扎成的草人靶子。

附近的地上，也堆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草靶。

陆承功和曾二郎，还有石头三人，各自忙的满头大汗。

他们又一齐往石头家里弄来了一支笔。

石头手里，却是捧着一只装着墨条的旧砚台，承功便把手里的笔沾了沾墨汁。

便又找来几个木箱子，用斧子劈开，做成几块木板。

三人在五块木板上，分别写上了五个人体身上的死穴的名称。

便是那“章门穴”“百会穴”“哑门穴”“尾闾穴”“太阳穴”。

那石头个性顽皮一些，便在拿来几张麻纸，拿过笔来画了几笔

陆承功和曾二郎二人探头看去，只见那张麻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上了“耶律隆绪”，“萧太后”，“耶律斜轸”，“耶律休哥”四个辽国人的名字。

陆承功笑着问石头：“你写这么些个辽国人作甚么?”

石头抹抹鼻子，慢慢答道：“我那私塾老师说了，那辽国鞑子只这四个好生厉害。

打的我们大宋不成样子，连杨令公都被他们困住，不久便给他们逼死了，那辽军也不知杀了多少我们的老百姓。

所以我想练武的时候，把他们当作靶子练，倒是有些盼头。”

陆承功和曾二郎都一齐笑道：“这石头，倒是有那么几分丹心。”

原来陆承功来这儿一天的目的，便是教他的儿时伙伴们学武，于是才这般心急。

曾二郎把手一拍，笑问道：“承功，我们今天练个什么好?”

石头站起来，也向着陆承功问道：“快说快说，我们徒儿正等着师父教诲呢!”

陆承功答道：“今儿个教你们打穴便是。”

曾二郎问道：“啥是打穴?”

承功道：“光说你倒听不明白，我便试一试让你们便知道了。”

曾二郎和石头一听，便又见陆承功凝神静气，手里只拿着一块捡来的石子，立于一旁，闭口不言。

两人见状，便连忙往旁边坐下，谁也不敢出一丝声响。

忽然间，只见陆承功把头抬起，目光直视着前方的五个草靶子。

他拈着石子的右手上，忽的把手腕往外一转，把两指间的石子拈定，顺势抬起右臂，两指朝天。

陆承功双腿退后几步，“啊”的一声叫喊，便纵身一跃，施展起了他学自师娘林红衣的上乘轻功“虞姬舞剑”。

只见他便在空中连翻两翻，便把身躯一扭，脚尖前掂几步，便跳进草靶组成的环阵之中。

陆承功斜过身子来，便将右臂一环，将内力从手腕即刻输送到了指尖之处。

此时只听得“嗖”的一声，一大阵尖锐之音传入耳中，吓得石头和曾二郎二人连忙将耳朵捂住。

那石子便被陆承功的腕力从指尖和手掌之内震出，直直地飞向那个写有“百会”和“萧太后”的草靶子里头。

忽然一声如雷鸣的爆响传来。

只听得“喀喇”一声，那草靶子便应声而碎，当即裂成几块。

那溅开的碎屑飞向天空，漫天飞舞，有很多稻草残屑还甚至飞洒到了石头和曾二郎身上，惹得他们惊叫不已。

陆承功打的兴起，便又将身子在天空中一转，直掀起了院子里一阵阵尘烟。

只见他的小腿蓄满内力，运功集气，便是一招“白虎跳涧”。

陆承功只把双腿一蹬，拔步腾空，便轻轻地站于另一个草靶之上，此时手里已又多了一块石子。

他便看准时机，往下只一跳，将脚尖点地。

他运一运力，只轻轻往上一跳。

他的双手手臂用劲，向腰部一使力，身体便在空中如飘飞的枫叶一般旋转几圈，看的旁人只个是眼花缭乱。

忽然，从旋转得已至模糊的身影之中，忽的又飞出了一粒石子。

这回他将石子击向的，便是那个写着“太阳”和“耶律休哥”的靶子，只见那石子便往那靶子的上部打去。

霎时间，那靶子的上部便被穿透，那石子连带着靶子上的几缕稻草一齐往院子里的墙壁飞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响，那石子已经嵌入墙壁之中，只余得那几缕稻草仍钉在墙上。

陆承功这般劲力深厚，他近十年的武功进步自是不可小觑，从这招由林培英所授的“飞雨连珠”便可尽知有余。

陆承功收起招式，便看向石头二人，只见二人看着那堵泥砖墙壁，再往那粒石子所击中的地方看去。

只见那石子已经被墙体掩抹不见，只余一个深深的黑坑，就算用小指头抠去，也难探其内。

二人惊得只口大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陆承功笑道：“我这般粗浅武艺，便让你们心惊至此，若是我叶师父和林师叔他们来此，那可就了不得了。”

石头和曾二郎呆了半晌，只欲再与陆承功好好习学一番。

突然，院子外面猛的传来一阵喧闹和哭泣之声，三人听闻，便撇下手中行当，欲一同拔步前去，意图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