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干什么跟着我

柳元濛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眼前的斑驳的木门，有一个人影正背对着他用抹布擦拭这桌子上的物什。

“师父。”

常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擦拭着。柳元濛理亏，便不敢在像一天前那样放肆了，乖乖站在门口等常明开口。

你还别说这人只要眼睛往下一耷拉，闭上嘴，再忽略他没来得及换下的一身破烂，就是个活脱脱的美少年。

常明把桌上的东西一件件拿下来放到一边，整个过程缓慢而又神圣。

缓慢，且憨。

“濛儿，你看，”他指这空无一物的桌面道：“这里有什么？”

柳元濛脱口而出：“……有大千世界。”

常明嗔怒：“不对。”

柳元濛：“干嘛？换答案了？”他见老头嘴角往下压了压，知道是真生了气，这才硬着头皮思考。

等了许久不见眼前年轻人出声，常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有侠义江湖。”

柳元濛：“……”又放什么屁呢？

“曾经，我与两位好友一同在这桌子边效仿过桃园结义三兄弟，约好了此后同生死，共进退。当时本就是因为心中侠义之情作祟，年少轻狂，从没想过江湖之事何等凶险，只知道拼着自己的一腔热血风里雨里的闯荡，直到三人变成了两人，才知道这一切却不是一句｀兄弟情义’能轻易概括的……你坐下。”

待柳元濛坐定，常明抿了一口隔夜的凉茶：“你师父我不让你出山，你就最好听话。如今天下又要大乱了，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这些成年旧账让我们老一辈解决就好，没有人想把后辈也牵扯进来的。我已经和老梅商量好了，山上弟子在明年年底之前不许下山一步，由你全权负责，要是干不好，打断你的腿！”

柳元濛：“师父你要走？你伤还没好呢，不要命了？”常明沉默好一阵，长年不笑的脸上带着些自嘲：“我只是去会会我那好兄弟……都十几年没见了，见他现在活成那般模样，果然还是不能坐视不理啊，也不知道图什么。”

“到底是天意诚难测，寿不可以知啊。”

“你且记得，若是有一个叫贺猛的人来找我，务必一定要给他开个门。”

“我后天就要动身，明天卯时将所有人的集合在东校场，我亲自宣布这件事。”

柳元濛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应了一声，转身一溜烟跑了，留下常明一个人晃动手里的茶：“周琼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一年前那笔账，是时候算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