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后的第二天,喜子不得不为了肚皮的事而厚着脸皮又一次去 了苏老叔的家。
苏老叔家就和这里很多人家一样,在屋前的庭院里散养了几只鸡。
苏老叔正在院子里喂鸡,那几只鸡围在他在周围高傲的仰着鸡冠争抢从他粗糙手指间流下的粗糙米粒。
喜子呆站在苏老叔身旁没敢说话,在那些趾高气扬的鸡前,他的头低着更加明显了,苏老叔瞟了一眼喜子,也没说话,仍然耐心的将米粒均匀地撒在鸡群之中,喜子低头,望着那群鸡,它们像国王争抢土地那样争抢食物,没一个理睬喜子。
等到苏老叔终于拍拍手,吆喝一声将鸡驱散,喜子的目光才从满地的残渣与鸡脚印间慢吞吞地移到苏老叔身上那件旧衣服,再慢吞吞地移到了衣服上那颗唯一幸存的纽扣。
喜子我……
苏老叔拍拍喜子的肩。
喜子叔……我……
苏老叔喜子, 你以后就来我们家吃饭吧!
苏老叔但是你要帮我种田,行不?
喜子叔,我行!
看见喜子回答时猛然抬起的头,苏老叔笑了。
苏老叔好好努力,我们伞埔也该出个大学生了,几百年前我们伞埔也是出过状元的……
苏老婶喜子!快帮忙抓住那只鸡!
苏老叔的感慨才刚开头,就被不远处一声女人的叫喊给打断了。
喜子转头一望,一只公鸡连跳带飞地冲向这边,鼻子顿时手忙脚乱,就像一个面对飞矢流火的新兵,那只公鸡像是只看见红布的斗牛,不顾切地冲了过来, 喜子在惊慌之中竟被它给撞倒在地,幸亏苏老叔银疾手快一把将踏在喜子身上的公鸡擒住,苏老叔抓住它的翅膀提起它时,它还仍然对着喜子不停的踢着爪子。
喊话的女人气喘吁吁的停在他们面前,她是苏老叔的老婆。
苏老婶喜子,你连抓只鸡都不会,这一点也不像你娘……
苏老叔死婆娘,闭嘴!
苏老叔对她怒目而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赶忙捂住了嘴,那张大嘴却仍然忍不住出声。
苏老婶对不起,我是真的不记得你娘已经....
苏老叔又是一个眼神, 这才使她彻底闭嘴。
苏老叔将鸡丢给了女人,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再扶起喜子,苏老叔又同喜子交代了些什么,拍了拍喜子的肩便让他回家去了。
看着喜子略显驼背的背影,大嘴巴女人又忍不住发问了。
苏老婶老苏,你怎么又帮这个穷伢子?
苏老叔你懂什么?他以后会是我们这里第一个大学生。
苏老婶大学生有什么用?又不会抓鸡。
苏老叔我们抓的是鸡,他抓的是命。
苏老叔若有所思的望着天,轻轻的说了一句什么,然而刚说出口的话就被风吹散了,连他自己都没听得清。
大嘴巴女人忙着给鸡撒饲料,她也没有听见。
可是风听见了。
风听见他说:“喜子,你可一定要出人头地呀,你娘他就盼着你出人头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