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笼（九）纸片的消息

它冒着氤氲的雾气，被夏普用手挥开。她轻盈地穿过桌椅之间的间隙，蹲下身子想抚摸布偶猫，手指却穿过了它的身体。

戈尔丁叹了口气，走离座位抱起猫，把它放到座位旁边。它则有些抵触地瞪了它一眼。

夏普跪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猫咪的毛，好像真的能碰到似的。

她是独属于戈尔丁的幻梦。

只能够被戈尔丁所感受。

“夏……奥蒂列特，告诉我……是谁做的？我去神域里找他。”

奥蒂列特偏着头看他，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她出自于戈尔丁的记忆，自然和戈尔丁一样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会对猫咪表示出好奇，只是因为戈尔丁认为她会这样做。

那句话……

可能只是因为，那是他记忆里夏普对他说过的，最为撩人的话语。

即使如此，他也不想放过这点可能性。

“戈尔丁？哭丧着脸可不好看。”

她凑过来，窝在他旁边。面对憔悴的男人，她的双臂环绕过戈尔丁的腰，身子却扑过了戈尔丁的身体，穿到旁边去了——这是她故意的。

于是她转过身子，故作惊讶状感叹道：

“原来我死掉了啊？”

这是他记忆里，十八岁的奥蒂列特.夏普的样子。

这是他的爱人。

夏普转而把手覆盖在男人的脸上，拧了一下他的脸庞，没刮干净的胡渣毛毛地刺到手掌。

“怎么就变成颓废中年大叔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散，戈尔丁依然仰头看着她温和的脸。

温和——他只能想到这个词语。

诱人的夏普，青春靓丽的夏普，冷若冰霜的夏普。

刻薄的女人，喜怒无常的女人，阿谀奉承的女人。

最后都消失了。

记忆里只剩下那些最深刻的片段。

记忆里只剩下温和的笑容。

旁边的布偶猫坐久了，身子弓起，在沙发上磨爪几下，便轻盈地跳下。

戈尔丁转头，被猫躺过的地方依然泛着热。他把手覆在那块皮革上，感受着留存的温度。

然后，在缝隙中摸到了一点硌人的硬片。

戈尔丁从梦境中挣脱，他的手中仍然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头疼欲裂。

他忍着针刺的疼痛，把记忆细细梳理了一遍。里面多出了两段空白，一段是他和夏普初遇的场景，一段则是在学院每个午休时候他做的事情——和夏普有关。

这应该是他记得很深的片段。在这场交易中，他把自己的记忆剥离来换取夏普的出现，换取可用的信息。

而这也并不是真正的……奥蒂列特。

他们之间，早在那个冷寂的雪夜就被迫分别，再不相见。

戈尔丁忍受着，没有去看上面的痕迹。他的手掌缓缓挪动，把纸条塞入口袋。

他并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能力抽取的记忆，在经过层层筛选后所要告诉他的消息。纸条或许只是某个小孩子塞进去的，没被塞蕾娜发现而已。但是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毕竟这是女人每周都会来的咖啡厅。

是时候离开了。

苏格威尔用勺子将蛋糕从上往下切，硬质饼底，奶味馅料，褐色淋面，巧克力装饰。他左手举起通讯器，斜上四十五度给自己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得很开心，只可惜失去了毛茸茸的陪伴，看起来空落落的。

想到这里，他沮丧地把通讯器放在桌子上，转头看向那个把猫骗走的男人。

偷偷打开相机，他给男人和猫拍了张照片。

能力发动，苏格威尔心满意足地看着猫咪跳下。它迈着高贵的步伐，目不斜视地绕过苏格威尔，投入塞蕾娜的怀抱，留下苏格威尔在角落里画着圆圈。

而失去了猫的男人看起来有些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