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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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是夹杂着烦恼和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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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此间江湖年少，

偏爱纵横天下，

恩仇趁年华，

轻剑快马。”

那时啊，他们都还年少。少年向来不识天高地厚，放眼处皆自负才高八斗，虽是自命风流，倒也坦诚无忧，谦和而狂妄，骄傲又坦然。

已到了入秋的时候，都在准备着添衣过冬，想着离团圆的日子也不远了，心里怀着期待，街市在这几日也是闹腾着的。

院子里，男人独自坐在榕树下的木桌上，把玩着手里的竹杯，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淡淡的冷气，一副气定淡闲的模样。

徐霜林“唔……”

男人抬手拿下飞落在头上的叶子，看了半晌，直到竹屋里重物倒地的声响才让他回神，任由手里的落叶被风吹走。

徐霜林“该添衣服了啊…”

徐霜林起身，赤着脚往竹屋走去，踩在冰凉的石板上时才被冷得倒吸一口气。幽怨了一会儿才笑吟吟地进了里屋。

屋里倒是暖的很，徐霜林动红的脚板也被暖上了些许，不过他并不在意，依旧笑吟吟的，反倒有了些年少时恶劣的影子。

徐霜林看着摔在地板上灰旧的木偶，眼里黑沉沉的，不说话，只是弯腰拾起它，微不可察地透着一丝落魄。轻柔地拍了拍木偶，抱在怀里往床边走去。

是一个少年坐在那里，很瘦弱的模样，手腕纤细到他一只手就能抓住少年的双腕，也脆弱的不堪一击。

徐霜林“生气了？”

徐霜林笑着，一屁股坐在了少年身旁，大手蹂躏了一把少年柔顺的发顶。

徐霜林“摔这玩意干嘛啊？不解气，打我就好，我又不还手。”

把木偶放置在一旁，抓起少年的手心放在自己脸庞处蹭了蹭，看起来像一只巨型的卖乖的狗狗，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是一条阴恨狡猾的毒蛇。

祈年……

祈年冷眼看着他卖乖的模样，丝毫不领情。他想要抽回那只手，但男人的力气比他大，无奈，只能软啪啪地将额头抵在男人胸膛前，压根儿不想看见这人！

少年置气般的模样让男人心情颇好，但祈年可见不得这人好。

祈年“徐霜林，好玩吗？”

冷飕飕的语气如同前几日少年死气沉沉地躺在冰棺里，双眸紧闭，任凭他怎么叫唤都不肯睁眼的冰冷的尸体一般。徐霜林心里隐隐作痛，但面上依旧笑着。

徐霜林“饿了没？”

祈年不作声，一副没有灵气的样子让徐霜林叹了一口气。

徐霜林“睡了好多天了，应该是饿了。有桃酥，我去给你拿……”

看着徐霜林仓皇逃走的模样，祈年呆滞了一会儿，视线落在了床头的木偶上。

那只木偶很旧，甚至一点也不好看，呆楞呆楞的，看起来就傻的很，但木偶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损伤，它的主人对它保养地很好。

祈年“啧……”

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祈年翻身下了床，赤脚踩在竹板上朝屋外走去。

刚走几步就喘气靠在了柱子边儿，双腿不住地打颤。

祈年这副身子怎么这么弱！

没等祈年缓过气儿继续走，脚下一空，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眼看着离门口越来越远，迫不得已扑腾起来，但没有一点儿用处，男人不理会，又将人放回了被窝里裹着。

徐霜林“闹够了没有？”

这回换徐霜林冷下脸来了，就这样站立看着少年瞪着他。他高大的身子无故透着一丝压迫感，挡住了照进来的微弱的光芒。

祈年朝他伸出手，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祈年“我原本的身子呢？”

徐霜林最终败下阵来，捏住眉心，看着他倔强的眸子，想要硬起来的心也软了下去，把人揉进了怀里。

徐霜林“你在恨我吗？”

祈年有些疑惑，这人脑子没有问题吧？对牛答马的。

祈年“我恨你什么？”

徐霜林看不见少年疑惑的眼神，但听见这平静的声音，带着冰渣子的声音，以为他在怪自己，一阵沉默。搞得祈年觉得这人指定有个大病！

他一醒来，啥都不知道了，但这个男人偏偏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胡话，虽然对他挺好的，但一天的相处下，他发现这个男人处处都在小心他，而且还不允许他出门！

空白的脑子里只记得他原本的身子没有这般柔弱，且身上到处都有伤疤，况且…….祈年低头看了看如玉的手腕，他记得他的身子手腕上还有烧伤来着，特别难看。

祈年脑子混乱，徐霜林也好不到哪里去。

怀里抱着陌生的身子，熟悉的灵魂，眼前就突然显现出蛟山时的情景。

他的手里拿着从祈年身体里挖出来暗淡无光的妖丹，脸上溅着身前少年的血渍。

但这妖丹一点妖力也没有，就是一颗无用的珠子！

发觉自己被骗了，徐霜林眼白通红，拽着祈年的衣襟，就连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暴怒。那颗妖丹是他要拿来救他已故多年的师尊— —罗枫华的。

他想着这只鲛人有灵核，即使没有妖丹应该也能活下去，才出此下策。

但拿到的却是一颗没用的妖丹！

徐霜林“你的妖丹呢？！”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气急，是因为被骗了还是因为这人把妖丹给了别人？

空荡荡的大殿里，少年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半晌才开口：

祈年“我的妖丹……不是一直都在你那里吗…”

他用那只被烧得破皮了的手指点了一下徐霜林胸膛的位置，那里是他很多年前受创的灵核位置。

然而他现在才发觉，灵核已经完好如初了。

祈年拿开了他的手，凑近他耳旁：

祈年“是你说不会再伤我的……”

他还记着，多日前在儒风门里，这个人笑着朝他发誓，会保护好他的，至少……不会再让他像现在这样疼。

少年后退了两步，好在，他可以让这人后悔一辈子！

徐霜林“你……”

徐霜林并不知道，祈年的灵核在楚晚宁闭关的那五年里，被慢慢磨完了。比起那些罪人直接被挖走灵核，他硬生生地被折磨了五年，甚至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那掉进冰窟里的感觉，灵核一点点被绞碎的痛觉。

连同鳞片被抽走的痛觉，他都清楚的记得。

祈年“我信了”

后来徐霜林才知道那颗妖丹可有可无，不过是法阵的附属品罢了。

那一天里，他没有救回罗枫华，也失去了另一个肯陪着他的人。

祈年“咳咳咳！！”

一阵要命的咳嗽声拉回了徐霜林的心思，连忙松开了怀里的人，那张脸被呛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