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

.

.

罗纤纤阎罗哥哥。我、我还有件事想讲与你听。

楚晚宁……嗯。

少女忽然就低下头，捂着眼睛，哭了，她轻轻地说

罗纤纤阎罗哥哥，我不知道我后来都做了些什么。但是，我……我是真的不想害死我的丈夫。我不想当个厉鬼的。我真的……

罗纤纤我没有偷橘子，我真的是陈郎的妻子，这辈子，我也真的，我也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人。

罗纤纤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人，求求你，相信我。

声音哽咽颤抖，支离破碎。

罗纤纤我没有……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为何这一生，几乎从未有人相信过我。

　　她啜泣悲鸣着。

罗纤纤的这般模样，让楚晚宁想起了刚刚被自己无情丢下的那个小徒弟，他也是这般求着自己……

求楚晚宁不要丢下他……

楚晚宁的声音在黑暗中，低低地响起。他话不多，但是没有犹豫。

楚晚宁嗯。

不知道是在回答罗纤纤还是那小徒弟……

楚晚宁我相信你……

罗纤纤胡乱用手抹了眼泪，然而还是忍不住，最后掩着泪流满面的脸庞，低下头，朝黑暗中，她看不见的地方，深深一礼。

楚晚宁重新睁开眼睛。

　　他睁眼后，良久都没有说话。

　　结界中的时间，与现实中并不一样，他在里面待了很久，对于外面的人而言，却不过转瞬，墨燃还没有回来，陈家几个活着的人还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楚晚宁再次抬起头来，目光先是扫过陈员外的脸，再落在幺子身上，声音没有什么波澜，依旧很冷。

楚晚宁我最后问你一次。

他嘴皮子慢慢地碰着，一字一句

楚晚宁你们，当真没有听出那个声音是谁吗？

……

陈外员啊哇！

陈外员没天理啊，死生之巅的道士打普通人啦！

祁年最先进来，后面跟着墨燃他们，一进门就听见了陈外员的嚎叫。

陈外员哪家门派有这么做事的？你们死生之巅收了佣金，不，不保护委托人，还，还对其进行殴打，这当真，这当真——好不要脸啊！我、我要昭告天下！我要大肆宣扬！我、我要让大家都知道你们这种……这种态度！让你们身败名裂，赚不着一个铜板！

楚晚宁有钱如何？有钱便能颠倒黑白，便能恩将仇报吗？有钱便能为所欲为，背弃承诺吗？”

旁边的陈家幺子怯怯道

陈幺子那个罗纤纤，又不是我们害死的，我们只轻轻打了她两下，赶了她出门，是她自己不要活，大雪天的也不找的地方躲着，这能怪我们吗？我们又没有杀人，你是仙君大爷你也不能这么胡乱怪罪人啊。

他这番话说的尖刁至极，论律而言，陈家并没有做任何越矩之事，楚晚宁就算把他们扭送公堂，衙门也顶多责怪陈家薄情寡信，却全然不能判决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罪责。

楚晚宁握着柳藤的手，因为怒气，在微微发着抖。

　　陈员外老奸巨猾，已经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缓过神来。他先前还担心厉鬼没有除干净，楚晚宁就会丢下他们不管，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凶巴巴的道长是死生之巅派来的。死生之巅乃是下修界第一大派，既已收下佣金，派来诛邪的道士就必须完成所托。这是海内皆知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节，他便没那么怕了。

　　捧着自己那被抽破了一小道口子的蹄子，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看得祁年一阵鸡皮疙瘩

陈外员摘干净？我老陈家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既不杀人也没放火，那罗纤纤自己不想活，也能赖在我们头上？你、你要今日不把这厉鬼除干净了，回头我就上死生之巅告你们状去！哪有你们这样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道理都不懂，你还——

话未说完，就见得楚晚宁拿了自己的钱袋，眼睛不眨，怒丢在陈员外面前

楚晚宁门派收了你的，我今日尽数还你。至于告状，你想告便告吧！

陈员外猝不及防，被打得吱哇乱叫，抱头鼠窜，慌乱间还拽过自己的小女儿来给自己挡柳藤。

　　也亏得楚晚宁平时抽人抽习惯了，天问又与他心神合一，旋即收势，斜斜避开陈家小女，再一绕，照着陈员外那张脸就横劈下去，霎时间血花四溅，惨叫惊天。

祁年暗道不妙，那陈外员的性命他不在乎，他相信师尊打人是有理由的，那人定是做了什么坏事，但是，若是师尊因此被人抓住手柄，就不好了。

祁年眼看又要落下一鞭，急忙闪身去挡，师昧见此，硬生生护住了祁年，那一鞭打在了师昧身上。

鲜血横飞，师昧身子正虚弱，挨了这一击，陡然跪坐在地，捂着白皙细嫩的脸颊，血却止不住，顺着指缝淌了出来……

一时间,厅内无人说话，只听到陈员外的哽咽啜泣声。

　　师昧低头捂着脸颊，再抬首去望着楚晚宁时,眼中满是恳切

师眛师尊,别再打了。您再这么打下去,背责任的是死生之巅啊……

墨燃更是魂飞魄散,他虽然混账,但对师昧却是痴情的固执，这辈子重生,就暗自发誓要把人捧着揣着，好好护着。可这还没几天，师昧又是重伤又是挨柳藤,这叫个什么事儿！

祁年（人类模样）明净师兄……

祁年愧疚地想要看看师昧的伤势，却被墨燃大力推开了，脚下没站稳，背后的伤口磕在了木桌尖上，祁年能感觉到伤口又裂开渗出血来，或许木桌上都是血迹……

墨燃祁知清！你菩萨心肠，拉着师昧做什么？！师昧的身子遭受得了如此折腾吗？！你可真一头白眼狼！！

霎时间，墨燃心里先前对祁年的同情一扫而空，他甚至忘了祁年也是一只娇弱，会疼，会在乎至亲之人说的话的小鲛人，脑子里只剩下满腔怒火。

楚晚宁要打那人让他打就是了！他祁知清上去凑什么热闹？偏偏让师昧挡了！

师眛我不碍事儿……你别这样说知清……

墨燃你让我看看。

师眛真没关系。

即使反抗着，捂着伤口的手还是被墨燃拉了下来。

　　瞳孔猝然收拢。

　　一道深深的血痕恣意狰狞,皮肉外翻,鲜血不住地往外淌，一直延伸到脖颈……

　　墨燃的眼睛禁不住红了,咬着嘴唇瞪了半天,忽然扭头朝祁年怒喝道

墨燃祁知清！你满意了！！

祁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只听见他的师兄在吼他，眼底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失望……好像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得不到任何人的原谅，明明……他没有错，他只是比别人想的要多，他只是担心楚晚宁会被人抓住把柄……

楚晚宁自然也看见了那一道痕迹，微微憷眉

楚晚宁祁知清！我打人碍着你了？！

祁年这回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奉行着心里的观念，师尊觉得他错了，他便是错了……然后出口永远都是道歉……

祁年（人类模样）师尊……我……

楚晚宁啧……闭嘴！我没有你这样顽劣的徒弟！

楚晚宁听了罗纤纤的故事后，心中烦闷，看那陈外员就不爽，要打陈外员，偏偏这小徒弟一而再再而三地扰乱他的计划和决定，楚晚宁已经失去了耐心，一下子说出了这句话，他甚至没有想过这句话带给祁年的伤害有多大……

看着祁年不可置信的样子，才发觉自己说了怎样的话来，但是他向来脸皮薄，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错……

便扭过头，不再看着他。

楚晚宁阴沉着脸，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道歉也没有上前，笔直地杵在原处,手中仍握着并没有灌入任何灵力的天问。

祁年（人类模样）师尊……

他的师尊……终于要丢了他嘛……

楚晚宁的天问，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不待祁年把话问清楚，陈员外大大松了口气，跪在师昧和他的面前不停顿地磕头

陈外员菩萨心肠，菩萨心肠，仙君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谢谢仙君救了我陈某人全家，谢谢仙君，谢谢仙君。

祁年格外厌恶这样的人，明明是师尊做了好事，偏偏最后菩萨是别人，楚晚宁成为恶人。

那陈外员刚要摸上祁年的衣摆，被祁年察觉，一脚踹开，南华也召了出来，在那人的脸上滑了一道血痕……

陈外员啊啊啊！！这仙君怎的又打人！当真是黑心肠啊！！！

那陈外员吓得后退了几步，捂着伤口哇哇大叫。

好一个黑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