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寒月孤悬,照着早已空无人烟的沙漠古城,昔年这个沙漠小国的辉煌在那些断壁颓垣上还依稀可见,但也只是依稀可见了。
南风踉踉跄跄的走在队伍前面,垂着头,十步一叹气,听的人也想跟着叹气。
“我说南风,你能不能别叹气了?”
谢辞上前一步拍了拍他,风信像是赤脚踩到了刺猬了一样,蹦出去老远,大叫着:“我操了!!大哥我求求您了,千万别顶着这副模样跟我说话了!!”
谢辞讪讪的收了手,心道:“我还没露脸呢,至于嘛…”
好在,这一碰还是有效果的,风信再也没叹气,或者说刚才那一蹦之后,他再也没有大声叹气的气力了。
“你们来的时候是要去哪里?”
风师悠悠的甩着拂尘,在皇宫遗址中明眸顾盼,闲庭信步。
南风说道:“皇宫…找善月草。”
风师道:“善月草?”
谢辞言简意赅的为她解释:“用来解蝎尾蛇毒的。”她又上前去问,道:“南风,可是有人中毒了?”
南风“嗯”了一声,道:“过路的…商旅”
谢辞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他们来到了王宫的后花园,却看到了一具无头白骨和一个刚死不久的尸体。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能看出死因吗?”
谢辞虽然很想说,这种仵作的活不归她管,但是谁让这里就她一个懂医术的呢。
她走到那个尸体旁边,蹲下去看了一会。那尸体少了一只耳朵,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洞。她用法力一探,发现这尸体少了一样重要东西,她说道:“他被吃了脑子。”
“咦!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风师眉头轻皱,光是想想就觉得嫌弃极了。
他们又在皇宫转了转,却依然没有发现谢怜他们的行踪。谢辞顺手薅了好几把善月草,她记得南风说谢怜他们是要找这个的,也不知道找没找到,多薅一些还可以回去进一步研究一下它的药用价值。
这时,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窜出一道火光,那火光一闪而逝,众人齐齐看向光源,正是那高高的土墙。
“走,去看看!”
地师负着手走在前面,剩下的人很快也跟了上去。
那罪人坑四面的墙至少有十丈高,施术的人要烧出那样一条高过它的火柱,必然是极耗法力的,这样半月士兵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谢辞回想,谢怜他们进城的时候只有四个人,南风如今在他们这里,花城肯定是不会贸然暴露自己的。平心而论,谢怜的法力少的可怜,根本放不出这个火柱。那…这是扶摇?
是了,南风都来了,扶摇怎么可能不来。
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的登上土墙,只见上边空无一人,原本她们来的时候那旗杆上挂的人也不见了。而她们视线之内,只有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怨气冲天的坑。
风师向地下看了看,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地下有一个声音道:“小裴将军,蝎尾蛇不止听从一个人的命令。半月说的那些不听话出去咬人的蝎尾蛇,都是你操纵的,对吧。”
!!!
一听这声,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围了过来,静静听着坑里人的话。
那小裴将军正是明光殿副神裴宿,也就是上回在与君山刚打过照面的那位。眼下听着这人的诸多辛秘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坑里往上蹦,叫他们听了个一清二楚。再听听他做的那些事儿,一时真是难以评说。
谢辞近一两百年懒得很,也忙的很。信徒越来越多,祈愿的人也越来越多,需要她费心的事也越来越多。她又人在深山,常年不进通灵阵,对于半月关的事还真是没怎么听说。
来之前,风师隐晦的跟她提起过自己的猜测,暗示这事儿多半明光殿有些关系。风师既然说出口,虽然不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的那般,但想必也是有些依据的。没想到,事情真的和风师猜的差不多。
裴宿,飞升前是永安边境的一个小将军,常年和半月国征战,而他飞升前做的事便是屠城,屠的自然是半月古城。
半月人生性凶悍,又十分仇视永安国,他们知道自己快输了,但却不肯认输。整个半月国的人都做好了准备,一旦城破,他们便身上藏着炸药,立即从各个方向分散潜逃,流入永安,专门混在人群众多之地伺机暴动。即便他们自己死,也要拉上更多的永安人死。即便他们亡国了,也誓要搅得亡他们者的国家不得安宁。
所以,小裴将军选择屠城也不无道理。
半月国人无辜吗?如果一旦他们计划实施成功,那些永安百姓不无辜吗?但是半月国人也是有血有肉,有老有少,真的就那么该死吗?
谢辞当年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世界上许多人、许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是非分明的。
谢辞飞升前后也曾在人间行医数十年,也去过不少边境之地。对于像永安和半月这样的边境地区的人们,怕是早就把对方恨入了骨子里,恨不得生啖其肉、抽筋剥皮才好。
屠城,这一看似深思熟虑的选择背后是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日益见长的无边恨意。谢辞并非在边境长大,他们所思所想,所经历的艰难苦楚并不是她一个局外之人能够将心比心的。
非是局中人,不论是与非。
只是,他不应该再用无辜行人的性命,来平息这坑底的怨气。
裴宿淡淡声音,传了上来,他道:“半月人居心叵测,我诛之无悔。”
风师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甩了拂尘,道:“好一个诛之无悔!那对这么多年来被你引入关来丧命在这坑底的行人,你敢不敢也说一声诛之无悔?”
风师用他的风师扇正扇三下,反扇三下,平地生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从坑底把人直接卷上了天。
坑底的人落到一处平稳的地方,谢辞她们也悠悠的走了过去。
风沙散尽,却并没有见到扶摇。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颇有些高兴,道:“南风!”
南风走在前面,风地二师紧跟其后,谢辞走在队伍最后,压低了斗篷,努力降低存在感。她默默祈祷南风不要当众拆穿她的身份,她以后真的再也不听风师怂恿,换成女相了。
风师在谢怜面前站定,笑眯眯的道:“太子殿下好啊。”
谢怜看样子没有认出她来,但也只能礼尚往来,说了句:“道友好啊。”
她们越过谢怜,向裴宿走去。谢辞经过谢怜身边时微微颔首,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谢怜见到她经过,微微一怔,也颔首致意。
裴宿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到来人便跪在原地,认出了那白衣女冠,他低声道:“风师大人。”
谢辞听到身后的谢怜低声对南风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是风师?我还猜过会不会是蛇精、蝎子精什么的,这可真是有点失礼了。”
南风有气无力的道:“我怎么知道那是风师?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我从没见到过这副模样的风师大人,风师明明一直都是……算了。”
谢辞突然十分好奇,风师都成蛇精、蝎子精了,她是什么呢?
谢怜又问:“风师大人怎么会到半月关这里来?”
南风道:“来帮忙的。刚才他们在半月城里游荡,是在找那些半月士兵。”
谢辞不知道的是,谢怜虽然在和南风说话,眼神却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
风师在裴宿的面前蹲了下来,道:“小裴啊,我可是全都听到了。”
风师把他的罪状重复了一遍,裴宿也不狡辩,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风师道:“你家裴将军可不会干这种事。这次,你怕是做的有点过了。”
裴宿垂首道:“晚辈知道。”
风师起身,甩了甩拂尘,道:“你知道就好。自己心里好好捋一捋,上去再说吧。”
裴宿低声道:“是。”
风师跟他说完后,对着谢怜又是一通寒暄问好。听的谢辞眼皮直跳,只希望她们能赶紧离开!
风师道:“之前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谢怜一怔,道:“之前?之前怎么了?”
风师道:“之前你们在沙漠里不是遇到了一阵风沙吗?”
谢怜道:“是啊。”
风师道:“那是我起的。”
“……”
风师道:“起那阵风沙的本意是让你们不要靠近半月国,没想到你们没被卷走,七弯八拐,还是找来了。不过嘛,这件事情,太子殿下你还是不要再管了。”
谢怜若有所思,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半月身前,温声道:“可是这件事我已经管完了,这时候再说不让我管,也没有什么用了吧。”
风师笑了一下,道:“你大可放心。半月国师,你可以先带走。”
谢怜微微一怔,风师又道:“这整件事情嘛,方才我们在上面都已经听到了。这位半月国师虽是已至‘凶’境,但我们在城里游走,看到她将半月士兵关进她所设的阵里,还看到她放走被士兵抓住的凡人,非但没害人,还在救人。我要带走的,只有小裴将军和刻磨,你不用担心我拉谁顶罪。”
谢怜放心了,道:“惭愧!是我多心了。”
风师道:“你这么担心也很正常,毕竟上天庭许多风气的确不好。”
地师明仪不知为何像是再不能忍受在这里多呆一刻了,在一旁道:“说完没有?说完就走了。”
该说不说,谢辞也是这么想的。
风师叫道:“呔!你急什么,你越急,我说得越多!”话是这么说,却已回过头来,从腰间取出一把折扇,道:“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了,咱们就上天庭再见了?”
临走之前,谢辞冲谢怜扔了一个东西过去,谢怜接过来一看,竟是善月草!谢辞没说什么话,微微冲他们颔首后闭上了眼,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等谢怜一头懵的回过礼之后,原地只留一阵残风,人已消失不见。
谢怜看着手中的善月草,问道:“什么情况?那位带斗笠的是谁啊?”
南风嘴角抽搐,道:“她?你前些日子刚见过,大名鼎鼎的风流人物——神医谢辞。”
闻言,谢怜一哽,僵在原地。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刚萌芽就被拦腰斩断。
他实在是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说他是风流人物,这是什么意思?”
花城走了过来,接过话头,道:“空负其名罢了,皮相好看,在上天庭地位也高,信徒多,宫观也多,再加上一向对女子比较温和体贴,不少人对他芳心暗许呢。”
南风也道:“反正我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桃花债。”
谢怜闻言点了点头,不觉握紧了手中的善月草。
却说这边,谢辞一睁眼就身在仙京,眼前还站着一队井然有序的士兵,为首那个自然是明光殿主神裴茗。
裴茗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冠、自家副手裴宿的分身、地上的刻磨和另两位姑娘,将目光定在带着斗笠的谢辞身上片刻,无奈的哭笑道:“青玄啊,你这可是折了我的左膀右臂了。”
风师笑意不减,道:“裴将军,我们只是公事公办而已,先走一步了。”
地师明仪一脸冷漠的拽着刻磨往前走,谢辞和风师也绕过裴茗追上了她,谢辞看着近在眼前的神武殿以及来来往往打量她们的神官们,对风师道:“青玄,我还是先撤了吧。”他继续说:“你看我这几百年不来一趟,现在一来还是女相,我这实在是浑身不得劲。”
风师点了点头,笑道:“行!”他又道:“你女相挺好看的啊,为什么要戴个斗笠?”
谢辞向后看了一眼,意有所指,道:“防贼。我先走了啊,回见!”
她刚溜出一段路,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神医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来人看着不过二十五、六,丰神俊朗,不是裴茗还是谁?
“裴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谢辞一见到这人就想起某些难以启齿的往事,要不是他为人还算光明磊落,谢辞早就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了,那还能心平气和的在这说话。
话说当年谢辞悠悠转醒之后,只见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地上还有个急得团团转的白衣女子。
“你是…?”
那白衣女子见她醒了,十分激动的冲了过来,道:“我的妈呀,你可算醒了!都怪我,偏要拉你喝酒,那酒后劲大的很,你都睡三天了,可把我急坏了!”
喝酒?
谢辞瞧着这双目极亮的白衣女子,突然记起了她。
“你是风师大人!”
师青玄却是一下子拿扇子捂住了嘴,惊讶的道:“我的天,你不会把喝完酒的事全忘了吧…”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听起来非常具有磁性的男声在外说道:“白衣姑娘?和你同行的那位姑娘还是没醒吗?我来给你送些吃的。”
师青玄低声道:“门外那个…你还记得吗?”
谢辞见她神神秘秘,也低声道:“那是谁?”
师青玄拿扇子敲了敲脑袋,看起来十分头疼。
“果然是不记得了,那我先把他打发走,我们再跑。”
谢辞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静静地坐在床上揉着太阳穴。心想:“原来我是刚醒酒啊,怪不得头疼呢。”
房门被打开,一个锦衣男子拎着个食盒走了进来,那男子俊美非常,嘴角带笑,一看就是风流场上的老手。
“姑娘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谢辞反应了半天,见到后头师青玄使的眼色才确定,这声姑娘是在叫她。
她不着痕迹的低下头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道:“尚未”
谢辞欲哭无泪,她什么时候变的女相,这可真是令人头疼。
那男子却端起一个碗走到她身边道:“如此裴某便放心了,这碗醒酒汤姑娘还是先喝下吧,应该能缓解姑娘的头痛。”
谢辞瞥了他一眼,头痛他都看出来了?
她刚要接过碗,忽然见那人坐到她身边,将她圈在怀里,满眼柔情,道:“姑娘躺了三天,怕是没什么力气了吧,还是裴某亲自喂姑娘喝下去吧。”
一瞬间,谢辞便想明白了。自称裴某的这货是裴茗,八成把他们二人当成猎艳对象了,这般殷勤。
师青玄吓得赶紧跑了过来,欲接过碗,道:“裴将军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就不劳裴将军了,我来喂就好!”
裴茗道:“不碍事的,姑娘的身子是头等大事,喝完了,我再走也不迟。”说话间,身子前倾,离谢辞越来越近。
谢辞看着他,假笑两声,不动声色的伸出两指杵在他肩前,停住了他,道:“不用了”
裴茗这货八成以为谢辞是因为有别人在,不太好意思,还打算让风师大人离开,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姑娘?”他疑惑的问了一下,谢辞推开他的手臂,从他怀里出来,自顾自的穿起了鞋,甚至走到地上穿好了外袍。裴茗这才觉得不对劲,沉下声,道:“姑娘这是要去哪?”
已经穿上衣服的谢辞理都没理他,直接拉着师青玄就走。
谢辞方才那一下并未注入多少法力,裴茗一挣便挣开了,他起身道:“姑娘别闹了,还是在这多修养一阵再走吧。”
这时,门外来了个身着白色锦衣道袍,手拿折扇,下巴快要仰上天去的人,大摇大摆的道:“诶呦呦,我可是听见了,裴兄这是要失手了啊…”可惜他话说一半,就看到了谢辞身边拿扇子挡脸的师青玄,惊骇万分,道:“青玄?!你怎么在这?!!”
师青玄弱弱的在谢辞身后小声道:“哥!…我错了…”
而身后的裴茗一听这话,黑了脸,只觉眼冒金星。
“风…风师青玄???”
来人正是水师无渡,他越过谢辞直奔裴茗,道:“你对我弟弟都做了什么?!”
裴茗却是十分冤枉,道:“惭愧,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
这头水师正在气头上,门口又来了个眉目端郎的黑衣男子。
“老裴,听说你那美人还没醒,可用我帮你看…”
这人话也没说完,就见到了拿师青玄袖子挡脸的谢辞,虽然惊讶了片刻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
这人正是男相的灵文,他也瞧见了里头看起来快要暴发的师无渡,悠悠的道:“老裴你游走花丛多年,竟也有马失前蹄,认走眼的时候,不应该啊不应该。”
裴茗一听这话,指着谢辞,眼皮直跳,道:“这个你认识?”
灵文笑眯眯的道:“这可不就是您寻了多日的神医大人嘛!”
接下来的场面十分混乱,裴茗和已经变会男相的谢辞相看两厌,拔剑就打。而师无渡拎着自家弟弟好一顿教育,叮嘱他出门万万不可用女相,这不就遇见裴茗这样不怀好意的人之类的话,真可谓是苦口婆心。唯有灵文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切,时不时假模假样的劝着上头那两人不要再打了。
这两人打的是昏天黑地,从这头打到那头,又从那头打到这头,可怜裴茗的屋子被谢辞拆的干干净净。二人打完了之后,谢辞拍拍衣服就走人了,裴茗却还被师无渡扣了下来,好顿给人家弟弟道歉。
这桩事已经成了三人,不算上水师在内的四个人的心里阴影。
裴茗方才在她们刚到仙京的时候,一看到师青玄就认出了带斗笠的谢辞,一路跟了过来,拦住了她。
“裴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裴茗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在下实在好奇,神医大人化成女相为何要带斗笠?”
谢辞半真半假的道:“自然是为了防贼”
裴茗嘴角一抽,防贼?还能防什么贼…
他道:“大人此言差矣,这里可是仙京,哪来的贼?”
谢辞不欲与他多言,正打算转身就走,却听裴茗道:“半月关总是没有贼吧,大人一路带着斗笠又是防谁呢?”
谢辞转过身,道:“裴将军…”
“呦,这不是裴将军吗?我可是听说,贵殿的小裴将军似乎是有点麻烦,您这个做祖宗的不去关心后人,怎么还有心情在这纠缠女人?”那人又道:“也对,没有女人哪来的后人,何况是一个犯了这么大事的后人,不要也罢。”
谢辞偏了偏头,只觉流年不利,女相出门,万事不宜。
一个裴茗!一个慕情!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原来是玄真将军啊…”
那二人不知有何恩怨,先互相怼上了。
谢辞瞅准时机,谢辞趁他们两个没注意,打算开溜。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谁知,她刚迈出一步,就被两人同时叫住。
“站住!”
“等一下!”
谢辞深吸一口气,她是真想一人给上一拳,让他们通通滚蛋!
先是裴茗走了过来,道:“裴某以为,我们二人之间的误会早就解开了,阁下又为何要参与半月关的事?”
谢辞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是公事公办罢了,并非有意针对裴将军,谁又知道小裴将军居然做出这种事来……玄真将军~你可要为人家评评理啊呜呜呜…”
谢辞言语之间,尽是一片无辜的可怜姿态,再配上她此时那矫揉造作的声音,俨然一副娇滴滴的女仙做派,听的那两人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裴茗愤愤的看着她,极力忍耐着什么。谢辞十分确定,他只是对着谢辞的女相,下不去手,骂不开口罢了。
半晌,他道:“您可真是…能屈能伸呐,行!裴某甘拜下风,告辞!”
谢辞隔着面纱,见着裴茗走远了,舒了一口气。然而气舒到一半,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毫无征兆的掀开了面纱。
一瞬间,猝不及防,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