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何以为家

他习惯性地看着沙漠。

荒芜，没有尽头。

天上的飞鸟时而盘旋。

蓝色无垠的天空充斥的却是绝望。

这是他生来熟悉的地方。

墨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感情。

…………

“哟？这小孩长得挺秀气的？没准能卖个好价钱！”

“中原的奴隶肯定更抢手。”

面前这两个人，带着他走在沙漠里已经半个月了。

从人烟稀少到无人区，食物渐渐没了来源。

“呵……”男孩传来不屑的声音。

“怎么？小屁孩，信不信老子在这里杀了你！”发现被轻视了的两个人贩子瞬间被惹恼。

小男孩只是看向他们，墨瞳里毫无恐惧之情。说句实在的，原先绑架他也是十分容易，拿着刀威胁他，就老老实实跟来了。

“老实点！别想花招！”

“我说……你们真蠢。”小男孩站起来，眼神里充满了蔑视。

“你……你要干什么？”两个人贩子看着他那么镇定，有点慌乱，拿着刀对着他。

小男孩一步一步走进，身上的绳索早就被他解开，散落在地上，“怕什么？反正你们迟早会成为这个沙漠的一份子。”

“逐渐风化，最终为自己的罪恶赎罪。”

话语间，一把短刀不经意间划过这二人的颈间。

眼前的这个男孩才看起来不到15岁！

他们竟然完全来不及反抗！

鲜红在金黄的沙漠里，格外的刺眼。小男孩瞬间躲开，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二人由挣扎转为毫无反应。

“啧，脏死了”他嫌弃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似鸥？！你又去了？”面前的男人跑过来生气地看着他。

“对，我又去了。”何似鸥平淡地看向他。

“你你你……”男人气到说不出来话，“我教你用刀不是为了这个的！”

“无所谓了。”他走向自己的房间，没继续回应他。

何似鸥是眼前这个男人在贫民区上捡来的。

他在很小的时候便被拐到西域，因为长得好看……便被无数买家盯上。

他害怕，害怕看见那些人贪婪恐怖的眼神，所以就找个机会逃到了出来。

逃出来的过程他已经不想回忆，那是他永远不会提及的事情，包括自己的原生家庭，无论面前这个男人怎么问，他都不会回答。

但他一个人，在西域，举目无亲，危机四伏，只能被迫跻身到贫民区里，把自己打扮得看起来极为不起眼。

跟那里的流浪的孩子们一样，他学会了靠自己挣取活下去的资本，结识了一些同龄的孤儿，风餐露宿，也不算辛酸。

但是，依旧没能躲开那些令人恶心的事情，那帮人贩子拐走了他们里面几个，其他的人被伤的伤，死的死。

那个男人来到贫民窟的时候，是愣住的。

小男孩就在一堆鲜红里，无神地看着他，脚底下都是破碎的呻吟。

他一个人竟然不可思议地杀了这帮人贩子！

过程简直难以想象，最后只见满脸是鲜红的男孩像极了地狱的修罗。

男人收养了他。

给他起了名字，叫何似鸥。

“为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男孩不解。

“因为我姓何。而且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这一句意境很美。”

“那为什么不叫何沙鸥？”

“……你又不是沙鸥，就叫这个，爱听不听！”被问得烦了，直接没了耐性。

男人还教他防身之术，教他怎么在沙漠中过活。

但是无论他怎么劝说，劝何似鸥放弃仇恨，依旧没什么用处。

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永远生生不息，何似鸥会永远地被淹没在充满杀意的海洋里，机械地活下去。

人贩子是杀不尽的，人口买卖带来的利益是简单的贸易达不到的，西域都护府高层极度腐败，管不住，也管不了。

男人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何似鸥不知道。

“你放弃吧，我现在只想杀了他们这帮畜牲。”何似鸥擦着刀，呆滞地看向外面的荒芜沙漠。

“你活下去就是为了杀人？”

“……”男人知道，他不会回答的，这个问题他几乎每次都会问。

“就算你杀了所有人贩子呢？然后呢？你就不能为了别的目的活下去？”

“他们……把我的家毁了，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逃出来以后，我以为老实躲在贫民区会是我的归宿……没想到还是躲不过。”何似鸥苦笑，“我本就没想活下去，活一天混一天吧。”

“何似鸥！”男人愤怒道，“那我救你为了什么？”

“我又没让你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何似鸥同样大喊回复。“你以为你救了我就算是神了吗？对我管这个又管那个！”

“何似鸥……”男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请你相信我，这个世界终于会有让你积极活下去的动力的，无论是什么，找个什么寄托下去吧，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何似鸥没再回复男人，他只有十几岁，颠沛流离了几年，满脑子都是少年的冲动。

不过话倒是听了进去。

活下去的动力吗？

寄托下去……

…………

墨色的眼睛睁开，迷茫中倒是有一些向往。

何似鸥第一次来到长安都。

见到了她。

虽然她头顶上的发髻比较凌乱，一身男装更加怪异，

但是她一头栽进自己的胸膛里的时候，他的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像是触碰到了什么。

她不怀疑他的奇怪，更没有过问他什么。

直到送到她的家门口，何似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不舍。

“姑娘，若有朝一日你能来西域，我肯定尽地主之谊。……所以能请问姑娘的名字吗？”

幸运的是，她没厌恶，朝自己笑了，还知道了她的名字。

他看着她的背影好久好久，

这就是你说的活下去的目的吗？你是对的，我现在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就是她了，虽然很奇怪，但是她就像是当年你来救我一样的感觉。

以后每次来长安都，都想要和她在一起。

祝福我们吧，回去就给你多烧两柱香。

何似鸥逐渐笑了出来。

整个返程的路上都是自在的。

身旁的弟兄们开始疑惑，大哥是不是魔怔了。

“大哥，你是不是被那个姑娘勾走了魂？兄弟们还要指着你们吃饭呢！”

“……”何似鸥的幻想被突然打乱，开始不耐烦起来，“勾走了也少不了你们饭吃。这次的活干的不错，雇主给了好多报酬，回去咱们可以休整一阵子了。”

“好嘞，大哥，果然跟着大哥有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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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反正何似鸥的背景设定有点复杂，这一章出来主要是简单铺垫一下（为了水）

至于这个男人和何似鸥小时候的故事我会再详细写，不会不填的！

不过请记住（敲黑板），何似鸥他们现在干的不是非法的勾当！是正义的！

不过他现在依旧有好多章不会出现（狗头）

何似鸥你给我圆润地走远一些（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