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太太的怨念

窗户外面出来一群孩子的嬉闹声，是窗户正对着一片人造的小池塘。生长着荷花，放养着锦鲤，还有几只鸭子，在水面拨动着鸭掌。本来有院墙，围起来一道屏障，阻拦住了一群孩子们到院子里淘气，危害到小池塘里的荷花，锦鲤和鸭子。因为巷子要拓宽，加宽路面到可以单线行驶机动车，本来的围墙被拆去了一面，临时的用塑料布和几根竹竿撑起来一道屏障。只是起到了遮人视线，但阻挡不了一群淘气的孩子们从接缝处钻过。蒋老太太年纪大了，九十岁的人，腿脚不方便，就是高声的吼几句都是力不从心。眼睁睁看着一群淘气的孩子们采摘荷花，捕捞锦鲤，丢石头去砸在水面上扑扇翅膀逃命的鸭子，以此取乐。笑声刺激着蒋老太太的神经，她颤巍巍拄着拐杖，从屋子走出来，边走边冲着围在小池塘边嬉闹的孩子们叫骂：＂滚开，滚开，兔崽子们！＂围在小池塘边的孩子们并不害怕蒋老太太，欺她跑不动。迈着颤抖的双腿，也走不快，绕着小池塘也撵不上任何一个孩子，反倒被他们舀起小池塘里的水泼了个从头到脚。蒋老太太又气又急，突然的手捂胸口弯下了腰，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用力的揪成了一团。面部的表情扭曲了起来，比刚才朝孩子们叫骂时的脸更丑，皮肤干枯的褶皱挤在一起。身形一歪，就倒向了身边的小池塘。噗通，溅起一大片的水花。蒋老太太的上半身沉在了小池塘的水面下，腰横在小池塘的石护台上，双腿垂在小池塘外。脚悬空了，离地十公分，晃了几下后，不动了。沉在水面下的蒋老太太吐出最后一口气，化成一串泡泡，冒上了水面。围在小池塘边的孩子们对蒋老太太的死亡没有内疚感，只当成是件好玩的事情，一阵放声的狂笑，还在她的尸体边模仿着她揪着胸口衣服的痛苦样子。同蒋老太太住在一起的孙子下班回来了。看见有成年的男子从屋子里冲出来，孩子们也怕吃亏，纷纷钻过用竹竿撑起来的塑料布的接缝处，逃走了。蒋老太太的孙子本意只是驱赶走他们，透过窗户看见，奶奶半个身体沉在小池塘里。腰横在小池塘的石护台上，双腿垂在小池塘外，悬空着脚。大叫一声：＂奶奶！＂从屋子里飞奔出来，冲到小池塘边，捞起了蒋老太太的尸体，早已经气绝身亡了。蒋老太太的遗体由殡仪馆开来的灵车载走了，在殡仪馆内经过了一番尸体美容。在枯皮褶皱挤成了一团的脸上，覆盖了一张胶皮。圆睁的双眼处理起来费了番工夫，尸体化妆师用粘着剂把张开的眼皮粘到下眼睑，就让蒋老太太看起来是闭上了眼睛。给她化好了妆后，尸体化妆师下班了。把尸体留在工作台上，不遮也不盖。只等明天上午来殡仪馆上班的同事，继续为蒋老太太的尸体穿上衣服。待家属办理完了丧事，就推入了焚化炉中，烧化成骨灰。她换下工作服，手提着皮包，走出了殡仪馆。走到自己停放在空地上的汽车边，从皮包里摸车门钥匙，摸出来了一瓶粘着剂。车门钥匙忘在殡仪馆了。尸体化妆师一路上在想，自己怎么会诡异的把工作时用的粘着剂塞进皮包里？！返回到工作间，头顶的电灯光亮起，瞬间，尸体化妆师发出了一声惊叫。殡仪馆的大门口有值班室，坐在里面玩电脑的保安闻声跑出来，看见走廊上的尸体化妆师，她坐在地上。双手反过来在身后撑着地面，以手做另一双脚，朝身后继续倒退。直退到了墙壁，无路可退。她背部抵靠在墙壁，惊恐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抬起手臂，哆嗦的用手指向面前的工作间。保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敞开着门的工作间。天花板的电灯发出一片雪亮的白光，照的工作间里通亮。保安也发出了一声惊叫，倒退了一步后站住了。蒋老太太的尸体坐在工作台上。面上覆盖着的一张胶皮脱落了，现出胶皮之下本来的脸，枯皮褶皱挤在一起。用粘着剂粘贴起来的眼皮也睁开了，突着一对眼珠子。黑仁翻了上去，翻了一对白眼。保安大着胆子走近了工作台，把一张用来遮盖尸体的白布抛上蒋老太太的尸体。抓过旁边桌子上的一把车门钥匙，转身逃出工作间，把车门钥匙递给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尸体化妆师。他准备关上工作间的电灯和门时，看工作台上蒙着白布的蒋老太太的尸体，坐起来的上半身正在朝后缓慢的仰倒。第二天，蒋老太太的孙子来殡仪馆向她的遗体告别。看她的脸上皮肤光滑，是尸体化妆师再次的覆盖上了一层胶皮，眼睛也再次的用粘着剂粘合上眼皮。穿着新衣服，躺在停尸床上。告别仪式结束了后，殡仪馆的焚尸工把蒋老太太的尸体推入了炉子，焚化成了骨灰。装入一只骨灰盒子，交给了蒋老太太的孙子，带回了家，先放在家中，暂时的。他要去墓园购买墓穴，匆匆的离开了家。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不速之客到了，还是那群淘气的孩子们。昨天刚死过人的小池塘，依然是他们的嬉闹场所，毫无顾忌。更因为平时在家看护小池塘的蒋老太太已经死亡，小池塘里的锦鲤和鸭子，成为他们瓜分带走的无主之物。脱了鞋，挽高了裤管，提起了裙子，进入小池塘。水深只没到了膝盖上面。有的孩子弯腰捕捞水面下的锦鲤，有的孩子拨开荷花丛，搜捕躲藏其中的鸭子。此时的太阳接近地平线，照在小池塘的阳光被建筑物阻挡，笼在一片阴影中。天黑了以后，蒋老太太的孙子回来了。他为奶奶购买了安葬骨灰盒的墓穴。走进院子，为回窝的几只鸭子关上窝门，防范黄鼠狼和野猫袭击了它们。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池塘。窗户透出来的灯光，照见了在小池塘边上的几双鞋子。他走近了小池塘，借着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看见小池塘内的水面之下，有模糊的人体轮廓。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按亮了屏幕，照向水面。看的清楚了，沉在水面下的是一个小孩。晃过去的屏幕荧光，又照见了另一具沉在水面下的小孩尸体。蒋老太太的孙子报警了。几个死在小池塘里面的小孩，都是溺水。尸体的胸口全都有一个完整的手印，手印的大小与蒋老太太的孙子不符，是个瘦小的人的手。蒋老太太的孙子看见那只从小孩的尸表上提取的手印，小手指的末端一节有弯曲的特征，和奶奶的右手是一样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