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灰】起源

壹.

烟尘弥漫，遮住了头顶的星云。他在模糊中看见残破的灵犀阁，以及被绑在封印法盘上的三人。

真是狼狈啊。他端起自己的烛火，缓缓从黑洞里走出。白色的烛焰在黑洞中划出边际，混乱了他眼中黑洞的底色。

『只有在黑夜中，星辰才会耀眼，不是吗？』

“喂，近视眼，快别愣着了。”那是来自“同伴”的呼喊。

他漫不经心地拄着手杖，一步步走向三个亡命之徒。病态的手翻出眼镜，微微俯身，准备欣赏他们最后的姿态。

是恐惧、愤怒，还是悲伤无奈呢？收网的猎人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徒劳地挣扎。那八根蜡烛依然闪着光，在他的视野中朦胧成光晕，刺得他眯了眯眼睛。

“我来这里，没有打算救你们。”

“灵犀阁，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转身，吹灭八根蜡烛。

看，多么脆弱而渺小，就像他们苦苦守护的美好，不堪一击。

“叶罗丽魔法，沉夜降临，皆不可见，掉入黑暗的深渊。”他挥动手杖，搓碎指尖的星辰。

贰.

黑洞在屋舍内显现，席卷四周，带起桌布一角。黑色皮鞋踩在暗红的地毯上，一步步走向餐桌。

他抬头，看着自己熟悉而陌生的布局，即将走向结束。

银制的餐具闪着冷光，映出他疏离的面容。他若有所思般盯着映出的人，看不清那究竟是不是他。

久违，他拿起刀叉，银光在寂渺中划出圆形。盘中的鱼瞪着分离的白眼珠，似乎是他们被吸入黑洞前的不可置信。

他毫不迟疑，餐刀剖开鱼身，被切割成合适的大小，送入口中。

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最终端详着一副白色的骨架，似是心满意足。

窗户被风吹开，他看着外面的狼藉，心烦意乱地摘下眼睛，轻揉酸痛的眼。

他掏出手绢，擦拭手中的镜片，不由自主停下苦笑一声。

大概从此不会再有人提醒他戴上眼镜了吧。

『不得志，独行其道。荆棘与蔷薇，从此都只是他一个人的风景。』

叁.

喧闹声铺天盖地，人们欢呼雀跃，迎接新年的到来。漆黑的夜空被灯火映成深紫，绽放出绚烂的烟花，在瞬间照亮地表的笑容。

他落在钟塔上，听着耳边指针的滴答声，望向一片灯火。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突如其来的喧嚣和光明让他烦闷地闭眼。他安静地站在那儿，感受着市井间的活气与丑恶。

“砰——”一朵烟花绽放在他背后。他睁开眼睛，悠然回头。

那烟花夭折的格外迅速，片刻便沉寂在地平线之下。

所有人的欢呼声与他无关。

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他摩挲着法杖上的纹路。

法杖尖端破空而至，黑洞应声而现。他走进黑洞，看着视野中浑然的黑白对峙，气流带动披风，他脸上不分喜怒。

所有人都在庆祝诞生，却忘了它们归于灭迹，生于毁灭。

在新世纪里，他又该如何？

世人或许会记下他的傲慢，他的慵懒，或是直接赤裸些，把所有的谩骂向他抛去。

让他们批判吧，那些道德于他，早已没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