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见李鹤东的第一面不算太记忆深刻，队伍调整我的头衔从青年变成三，意味着正经拿按场算的工钱。那会儿东哥也在三队，开场评书的常客，有时候也搭档刘源老师讲对口相声。没分队的时候大概也碰过面儿，但没细聊，不熟悉。倒是听说过是社会上一大哥，纹身占了半个肩膀。怕到是不怕，大老爷们儿没什么可杵的，打架要是怂就不是真汉子。当然了，跟师哥也没太可能打起来，我又不招他。

话是这么说，看见他头回裸上半身我还真没齁住，直接一句我操就出去。这是真东西啊，我说，真爷们儿。

年轻人大概都对神秘且帅气的存在有莫名好感，但真正熟悉起来已经是一月以后。我经历了从不怕到怕再还原的过程，发现他也就是上班下班回家吃饭，偶尔等攒底的云杰师哥一块儿走。插着兜沉默地跟在后头，有人跟他说东子明儿见，他也停下脚伸手说回见，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夕阳衬着脸微红，还有点拘谨的意思。

月底聚餐，人一多座位就不好分配。我跑去买啤酒饮料来得稍微晚，就只落个在门口儿干瞪眼的份儿了。那会儿东哥大概是刚抽完烟，和我一起在门口愣了几秒，转身搬俩凳子放在就近的位置上，拍我肩膀，来吧兄弟，咱俩坐这儿。

那一顿饭，我眼睁睁看着他喝了六罐儿啤酒三两白的，头脑清醒面色正常，没定点醉模样。末尾放下筷子他回头问我，你怎么回去啊？

走路，离家近。东哥您怎么回去？

他笑，呼噜一把手上的串儿，啊，我也走路，我回宿舍。一推椅子一迈腿，标准直线，路记得比我都清楚。在跨入迷途的前一步拉着领子拽回来，爷们儿，那儿是人家后厨。

我这第二句我操就出去的特别自然，这人也太能喝了，脸不红心不跳头脑清晰得跟刚睡醒似的。迷迷糊糊的我就跟他走，到一马路岔口他把我拦下来。张九南，你喝多了吧，这条道儿再走你就跟我回宿舍了。

可能是真喝多了，也可能就是发愣，看半天没找着自己家在哪儿。李鹤东没辙，干脆把我打包带回宿舍，上下铺床多，随便挑一个睡。半梦半醒的我看他倒水投毛巾洗脸，还顺手分我一盆儿热水带毛巾。凶吗？这人也不凶啊，人一喝多就视线模糊，我瞧半天都觉得这人挺柔和。瞧着瞧着就到头睡觉，人事不知。这事儿让李鹤东记小两年，每回喝酒都往我边儿上坐，挡酒替我喝。

别灌他，他一多你给拖宿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