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师爷，我叫孙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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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街头，声音不是很大但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异常清晰。时光推开书桌前的窗，向外望去，小区里的通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孤零零的路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一转眼，回国已有三个多月，但时光却觉得时间过得极慢。围甲联赛已围达G.C队获得冠军收场，不是时光输给俞亮，而是万万没想到时光选择做二台，一台自然而然是沈一朗。虽然沈一朗已经升为五段，但在身为九段的俞亮面前还是败下阵来。谁也不知道时光的想法，更不知道许厚为什么同意。

自从围甲联赛结束后，时光每天除了打谱下棋和辅导孙憩外，他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任凭其他人叫他出去，他一律微笑婉拒。

一阵风吹过，寒意扑面而来，时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搓了搓胳膊关紧窗户。坐在书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距离2008年6月8日只剩两天。又抬眼看了看窗台上的那盆绿植，依旧没有开花，但长势喜人，曾经的两寸细苗长的又粗又壮，又直又高，像极了那个人的傲骨，宁折不屈。

轻轻的叹了口气，拿起绿植旁边的喷壶，打开房门去卫生间接了点水。轻轻的浇在上面，呢喃道，

时光又快到端午节了，是该看看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明媚。时光穿戴整齐，出门前打了个电话便去了蛋糕店。半个小时后，他拎着一个蛋糕出了店。一个小小的人“噌”的抱住他，惊的他差点把蛋糕扔掉。站定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的说道，

时光小家伙，你什么时候才能稳重点呢？

孙憩师父，不是你告诉我，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就要维持天真嘛。稳重是你们大人才该有的，我还小呢。

孙憩毫不留情的说道，看着时光手里的蛋糕，眼睛都直了。

孙憩师父，今天你过生日吗？不对啊，你生日不是前段时间过了吗？那是师奶过吗？

时光看着直勾勾盯着蛋糕的孙憩，失笑道，

时光师父今天不过生日，师奶也不过，但有一个人过，所以憩憩可不可以和师父去一个地方，我们一起给他过生日，好吗？

孙憩好呀，好呀！

孙憩重重的点头，时光爱抚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牵着他的手离开。

一个半小时后，两个人来到乌鹭山脚。孙憩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奶声奶气的问道，

孙憩师父，你说的人是住在山上吗？

话音刚落，时光便笑出声，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时光可以这么说吧，我们走吧。

小孩子总是活力满满，刚刚还是半梦半醒的孙憩，几分钟后就精力旺盛。迈着小步伐，快速的爬着。时光也不阻拦，只是告诉小心点。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人终于到了那里。

一年的时间，这里依旧没变，只是石桌上堆满了落叶。时光一言不发，轻轻的拂去上面的落叶，然后把蛋糕放在桌上。

看着眼前的大树，缓缓开口，

时光憩憩，这里就是师父的秘密基地，也是师爷存在过的唯一痕迹。

孙憩师爷？

孙憩有些疑惑，

孙憩师爷不是在非洲工作吗？

听到这呆头呆脑的疑问句，时光轻轻的摸了摸孙憩的脸，

时光傻孩子，我说的是我的师父，你的师爷。

孙憩哦哦，那师爷去哪儿了呢？

孙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他没有看到附近有墓碑，妈妈说过，消失的人都会有墓碑的。

时光是啊，他去哪儿了呢？

时光没有回答，而是小声自言着。刹那间，他觉得鼻子酸酸的，夹杂着彻骨的疼痛，不知不觉中，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无息的滑落。

孙憩看着时光哭了，有些慌了，他快速来到时光身边，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心说道，

孙憩师父，你怎么哭了？你别哭了，憩憩不问了。

时光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笑着摇了摇头，双手擦了擦眼泪，蹲下来直视孙憩说道，

时光你的师爷叫褚嬴，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围棋天才，执黑从未输过。只不过师爷太累了，所以他找个地方休息去了。不过我们之前经常在这个老槐树下下棋，你要不要去老槐树下说说话，就当见见师爷了？

孙憩懂事的点点头，迈着小小的步伐来到槐树下，一把跪下，

孙憩褚嬴师爷您好，我是孙憩，是时光的徒弟，经常提师父提起你。您给师父的秘籍我看了，真的好厉害。师爷，明天我就要参加世界青少年围棋大赛了，希望您能保佑我取得好成绩。

看着孙憩真挚虔诚的模样，时光欣慰的笑了，

时光褚嬴，我把徒弟带来了，你看看怎么样啊？

山风袭来，老槐树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他满意的点头。

孙憩又说了一会儿，无外乎是围棋或学校里的趣事。看着孙憩侃侃而谈的模样，时光眼前有些朦胧，一瞬间，他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随即是老槐树变成了那个飘在半空的他。

他承认他已经放下了，但他却永远忘不掉。一时间，头痛欲裂，心也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刺痛，下意识的闭上双眼，泪水早就又无声无息的滑落了脸庞。

孙憩还在继续，时光稳了稳心绪，打开蛋糕，趁着风小，赶紧点了蜡烛，时光看着标着1511的火焰随风摇曳，抬手抹去眼角渗出的泪花，嘴角滑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时光明天才是你的生日，但明天我得带着小憩去比赛，所以只能提前给你过了，你不会怪我吧。既然你不在，那我就帮你许愿了哈。

默默地双手合十，心里一直默念：希望还能再见你，褚嬴，我想抱抱你。

立刻吹灭，因为他怕晚一秒他就不忍心吹了。

孙憩来到时光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孙憩师父，所以今天是师爷的生日吗？

时光摇了摇头，

时光其实是明天，但明天我要带你比赛啊，所以就提前了。憩憩，记住，这是我们和师爷的秘密基地，所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哦。还有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以后每一年都来给师爷过生日，如果师父来不了，你也要来，可以吗？

孙憩点了点头，伸出手指，

孙憩师父，我答应你。

两个手指紧紧勾住，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个特殊的剪影。

随后，时光破天荒的吃了蛋糕，因为孙憩。看着这小家伙大快朵颐的吃着，他终于放下心结。奶油含进口中，味蕾充满甜腻，但时光却觉得格外苦涩。放下刀叉，看着孙憩继续吃着。

直到孙憩吃不下，时光宠溺一笑，

时光吃饱了？

孙憩甜甜的点了点头，时光伸手擦去孙憩嘴角旁残存的奶油，

时光那我们走吧。

起身离开，却没等到孙憩的脚步声。时光不解的回头，发现孙憩扣着石棋盘并未有离意。

回身坐下，轻声问道，

时光怎么了小家伙？

孙憩师父，明天就要比赛了。

时光是啊，第一次参加世界大赛，紧张了？

孙憩点了点头，

孙憩师父，我从来没和外国人下过棋。

看着孙憩纠结焦虑的模样，他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在围棋定段赛预选赛中倔强嘴硬的自己。

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看着孙憩，

时光那为师教你一招，你跟着我学啊。

时光第一式：张开双臂。

时光学着褚嬴的样子，闭眼伸开双臂。孙憩看着时光的模样，有些为难，

孙憩师父，可不可以不学啊？

时光为什么？

时光睁眼，就看到孙憩脸上显而易见的嫌弃。

孙憩太蠢了，我不想做。

时光一下想起曾经自己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嗤笑着随后板着脸说道，

时光不行，必须学。何况有为师陪你，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孙憩这才撅了噘嘴，张开双臂，时光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时光伸长脖子，与我一起，吸，呼，再吸，呼~”

慢慢地，时光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孙憩做着褚嬴口中的“采集天地之灵气”。再次做着，时光还是忍不住轻声吐槽，

时光真的太蠢了。

孙憩睁眼，时光眯着眼问道，

时光怎么样，放松了吗？

孙憩想了想，惊喜的点点头，

孙憩好像真的有点。

时光随即严肃的说道，

时光孙憩，听好了，明天，我们就一起征服世青赛！

孙憩点了点头，

孙憩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