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一蹶不振or触底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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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目光呆滞的时光，进藤光心酸极了，仿佛从他无神的眸子看到曾经的自己。

时光进藤光，这附近有山吗？可以看向中国的山。

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让进藤光一时间摸不到头脑，但还是下意识回答，

进藤光或许大仓山可以。

时光谢谢。

听到想要的答案，时光拿起钥匙离开，没给进藤光任何反应的时间。

漫无目的的走在异国他乡的道路，此时的时光脑子是空白的。

其实，与其说他脑子是空白的，还不如说此刻的他不知该想些什么。

他输了所有他能输的棋，输给进藤光，输给塔矢亮，输给高永夏，输给日本棋院一群还没定段的院生，输给……

突然，他站在原地，抬头看向那并不完美的月亮，自嘲的笑了，

时光现在的我，更下不过他了吧。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从眼眶里滑落，顺着脸颊流向下颚线，挂在下巴上却不掉落，仿佛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司机君,どこへ行くのか?（小伙子，你去哪儿？）

应该是看到他站在原地很久，出租车司机加了油门来到他身边，笑呵呵的问道。

时光回过神来，转身抹去那滴泪，快速的调整心情，打开车门坐在后座，

时光大倉山さん、ありがとう。（大仓山，谢谢。）

车子缓缓启动，时光无言的看着路边的风景，札幌的夜景虽比不上国内，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司机果断的打破，

司机若い衆がこんなに遅く大倉山へ行ったのか,あそこは暗い,懐中電灯を持っているか?明日行こうか、危ないから。（小伙子这么晚去大仓山啊，那里很黑的，你有手电筒吗？要不明天再去吧，很危险的。）

时光摇了摇头，

时光大丈夫、携帯の懐中電灯があるから。大倉山は中国が見えると聞いたので、行ってみたい。（没关系的，我有手机的手电筒。听说大仓山是能看到中国，我想去看看。）

司机ね?中国人?これはホームシック?じゃ、この懐中電灯をあげるから、気をつけてね。（哦？中国人？这是想家了？好吧，那这个手电筒送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车子停下，司机把手电塞到时光的手里，缓缓离开。

看着黑漆麻乌的山脚，时光有一刻的心里是拒绝的。他有点后悔，怎么就这么鲁莽的来了。

深吸一口气，他还是打开手电筒缓步上山。

其实他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问进藤光那个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后就想来这儿，直到熟悉的登山动作让他想起乌鹭山，然后又想起那个人。

时光原来，是因为我想你了啊。

时光笑了，漆黑的环境看不出这个笑容有多苦，

时光我费尽千辛万苦想要忘记你，忘记之前的时光，可是你为什么轻而易举的就打破了？

山不是很高，没过多久就到达山顶。一阵山风吹来，时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正当时光想着多拿件衣服好了时，一件风衣刚好披在他的身上，惊喜的回头，开心的喊着，

时光褚嬴，是你吗？

话刚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褚嬴是魂，怎么可能会给他披衣服？

赶紧抬起手电筒，照在对方身上，

时光你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被晃到的对方下意识的挡住眼睛，有些不悦的说道，

进藤光时光，是我，你快放下来，闪到我眼睛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光半信半疑的开口，

时光进藤光？

进藤光是我。

时光放下手电筒，赶紧来到他身边，

时光你没事吧？

进藤光席地而坐，

进藤光再晃晃就真的瞎了。时光，就算不想和我下棋，也不至于要晃我眼睛吧。

时光我现在这样，就算你眼睛没瞎，你也能稳赢。

一时间，鸦雀无声，进藤光这才发掘自己说错话了。拼命地想着转移话题，他想起刚才时光的话，遂问道，

进藤光褚嬴是谁啊？

听到问题后，时光没有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两颗糖果，一颗给进藤光，一颗则含在嘴里。

进藤光道了谢谢后也打开糖果，时光淡淡开口，

时光甜吗？

进藤光点了点头，

进藤光很甜。

时光那为什么我觉得这么苦呢？

委屈的哭腔终于打破了时光最后的防线，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瞬间打湿了衣衫。借着月光的进藤光看到泪如泉涌的时光慌了，赶紧抱住时光小心翼翼的问道，

进藤光苦就不吃了，吐出来就好了。

时光却倔强的摇了摇头，

时光再苦，也是糖。

进藤光感受着背上的抽泣，突然也想到了那个人。

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满这个味蕾，难过的感觉涌上心头，小声的说道，

进藤光这糖，好像确实有点苦。

这话一出，时光起身看着进藤光疑惑道，

时光你也觉得苦？

进藤光不是糖苦，是和糖有关的人苦。

进藤光没来由的说了这句话后，站起身看着挂在空中的月亮，

进藤光月亮一直都在，而那个人却消失了。

月亮一直都在，月亮一直都在，月亮一直都在……

耳膜被这句话穿透，狠狠地砸进心里，触发了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这句话像梦魇一般在时光的梦里，在时光的心里，在时光的脑海里，可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除了他。

他从未想过，再次听到这句话，却是从另一个人口里。

时光是啊，月亮一直都在，可那个人却消失了。

鼻腔酸酸的，刚收回去的眼泪又喷涌而出，而再看向那个人，他又何尝不在流泪呢？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站着，迎风流泪，直到嘴里的糖果被完全含化。

时光进藤光，还有心情听我讲个故事吗？一个关于褚嬴的故事。

进藤光点了点头，擦干了泪，两个人背对背席地而坐。

时光思考了一会儿，侃侃而谈，从香港回归的前一天的初相遇讲到初三的湖底回归再到前年的彻底消失。

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开心悲伤，心酸苦楚无疑不再时光的语气中得以体现。

时光你知道吗？我心里有他，棋里有他，我的各个方面都有他，可就是看不见他，抱不了他，说不了悄悄话，下不了双飞燕……

直至讲完，时光也没有听到进藤光的任何话语，他无奈的笑了，自嘲的说道，

时光你也不相信，对吗？

许久没有回复，时光才起身面对进藤光却没想到进藤光潸然泪下。

时光以为是进藤光觉得故事太感人了才哭的，安慰的说道，

时光喂，我都没哭成这样，你怎么比我还难过？

进藤光抽泣一下，才缓缓抬头，认真且严肃的看着时光说道，

进藤光我相信，我都相信。

进藤光的认真使时光始料未及，不由的后退一步。进藤光起身，抱住时光说道，

进藤光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有一样的经历，只不过我经历的比你早，他的名字叫藤原佐为。

时光藤原佐为？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光一惊，忍不住的重复着。

进藤光点头，

进藤光藤原佐为，你听过？

时光看着进藤光，不由自主的抱住他，

时光进藤光，他和褚嬴下过棋啊！

两个人紧紧地相拥，这一刻，他们终于找到世界上最像自己的另一个人，而他们的秘密终于有人诉说。

不知不觉间，繁星渐没，天空渐渐成鱼肚白，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着缓缓初升的太阳。进藤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起身轻声说道，

进藤光月亮一直都在，可也会在太阳的照耀下渐渐隐退，他们永远无法一直陪着我们。时光，是一蹶不振，还是触底反弹，你自己说了算。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不希望你会一蹶不振的。

抬脚准备离开，时光却叫住了他。

时光当时的你怎么走出来的？

进藤光微微一笑，回头看向身后的他，

进藤光与其遗忘，不如不忘。越想忘越忘不掉，无论是他还是棋路，你说呢？

从兜里掏出一张地图，把地图递给时光，

进藤光或许，你可以从中找到答案。

转身挥挥手，

进藤光不用谢，篠田老师那里我帮你请假。你的秘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塔矢亮。

时光看着渐渐缩小的人影，笑了，发自肺腑的笑了，无声的说了一句，

时光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