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会前一天,孟知染拉着蔡徐坤对了一遍台本。她不熟练地正经念着报幕台词,话落等待着他接上时,他却没声音了。
孟知染蹙起眉,疑惑地抬头看他。
视野里,那人正手肘抵着桌面,脑袋靠在拳头上歪头朝她笑。漂亮的桃花眼微敛,眼尾上挑,清澈的眸中映出一个小小的她。
他唇角弯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干嘛呀。”孟知染捂脸,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此刻临近午休打铃,阴雨天,窗外乌蒙蒙一片,时不时还震响几声雷。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于水泥地面,打湿屋檐绿叶。
蔡徐坤吊起眉梢,低笑:“啊,看出神了。”
她娇嗔地瞥他一眼,笑骂:“你能不能行了蔡徐坤?好好对台本。”
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她搞怪捣乱,不好好干正事。今天这种情况极为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过。
“行。”他抿唇道。
蔡徐坤修长的手翻看着小卡片,目光停留在某处时顿了顿,“你今年也报节目了?”
闻言,孟知染“啊”了一声,点头:“悦悦让我报的,不过我不想再跟那谁一起表演了,就换了一个。”
“钢琴?”他瞄见那两个字问道。
她乖巧地点头应。
蔡徐坤抬眸扫她一眼,夸道:“会的还挺多。”
“那是。”
孟知染摇头晃脑的,被他这一句说得心都飘飘然了,愉悦地吊着笑。
说着,她将视线移向玻璃窗外,眯起眼:“今年会下雪吗?”
去年元旦就没有下雪,整个冬天都没动静。
她那时还挺失落的。
蔡徐坤随着她也往那大片的乌云望去,轻提嘴角:“希望会吧。”
“蔡徐坤,”孟知染喊他,“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
他沉吟片刻,“暂时是考上T大吧。”
“又不是问你理想。”她好笑道。
话毕,又补充道:“我就想以后能有机会,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雪看海,再看场日出,多浪漫呀。”
她话里饱含着憧憬,笑眼弯弯地看他。
她在等他答复。
“好。”
他说好。
有这一个字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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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当晚,体育馆内照旧灯明四方,气氛热烈。偌大的舞台被洒满金亮的光,台下座无虚席,热闹喧哗。
后台,孟知染用手拍了拍礼服裙角。手里捏着台本和话筒,等待着时间到点。
她着一身白裙,宽大的裙摆落于地面,似盛放的花朵。精致的花边点缀其间,抹胸设计,几颗璀璨的细小钻石嵌在边角。乌黑的发微卷,垂在胸前,蓬松柔软,温柔大方
她化了淡妆,白皙的脸蛋上睫毛卷翘,双眸盛了光芒,唇瓣红润,气色极佳。
江迟悦站在她身边眼睛都看直了,“你太好看了染染,我想到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了。”
一边说一边再退后几步,把她和蔡徐坤放在同框内,越看越般配。
蔡徐坤正低头整理西装的袖口,是同去年一样的黑西装白衬衫。也许他又长高了点,长腿在黑裤下更显笔直。姿态挺拔,额前的头发被梳上去一半,略有点儿偏分背头的感觉。整个人英气又凉薄,却不失少年感。
“还公主呢,我都多大了。”孟知染笑道。
江迟悦不赞同地反驳:“跟年龄没什么关系,你形象贴啊。”
“好吧,那今晚就当一回公主。”她笑眯眯地说。
“赶紧去吧公主,快到点了,准备上台了。”江迟悦推着她的后背往台上走。
孟知染停至蔡徐坤身旁,舞台的楼梯边上。她抬起小脸悄咪咪地看他,抿了抿红唇。
她听见老师急促的喊声,催促着他们。
是在这一刻。
少年朝她伸出了手,掌心向上摊平,微微躬身,谦卑恭敬的模样,他清冽动人的嗓音带着磁性,如电流般过耳:“公主殿下,劳驾把手给我?”
“臣为您保驾护航。”
他轻声笑道。
心跳声如骤雨般疯狂袭来,砰砰砰震动不停。
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心处,肌肤相贴,那人托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带着她踏上阶梯,走向台上。
孟知染空出来的手提着裙子,缓步跟着他的节奏上到台面。
她知道,她现在的脸一定红透了。
快要走出幕布时,他将她的手放下,站于她身后排成两人队列。
“去吧,公主殿下。”他说。
“我一直在你身后。”
一股强烈的安全感瞬间灌满全身,促使她大步迈出幕布,站于舞台中央停下。
他依旧站在她身旁。
将昨天对的台本台词认真地念出口,话筒的声音传遍整个场馆。孟知染有些耳鸣,只能听见台下轰轰烈烈的掌声与呐喊声,混杂着自己强烈的心跳声与身边人低沉平淡的嗓音。
所有的感官都被心动取代,她已经记不清是如何念完台本随着蔡徐坤一起下台的了,恍惚地失了智般。
流程过得很快,两人一齐站于后台的某一处,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按照程序一个一个上台报幕时才会交流一两句,但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主要是孟知染的问题。
她还没缓过神来。
待蔡徐坤又回来后,她听见他说:“下下个节目是你了。”
孟知染深呼吸,看他:“知道了。”
那人挑起一边眉,笑着问:“怎么了?”
她幽怨地瞟他一眼,“你别叫那个称呼了。”
“为什么?”他说,“不是说,今晚当一回公主么。”
小姑娘的脸皮都是烫的,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最后只能放弃:“算了,叫吧叫吧。”
她一脸硬气地小声嘀咕:“多听几次我应该就免疫了。”
还是被他听见了。
蔡徐坤笑得眼睛都眯起,抬起温热的手掌落于她发顶轻轻地揉了揉,“傻。”
“你才傻。”她鼓起腮帮子。
“行了,好好表演。”他无奈叹着气安抚。
孟知染:“哦。”
折腾来回,不知何时她已经又回到舞台上。灯光被调暗,温柔的光线洒在少女身上,将她整个人衬得明亮。钢琴被摆在中央,她浅浅落座。细长的手指抚在黑白琴键上,缓缓弹出一曲。
孟知染选了一首小众的曲子,在场大多数人都没听过。曲风偏忧郁感伤,由钢琴这种乐器演奏出来,更是将这种情绪染得更浓。台下寂静许久,似乎都沉浸在其中,浓重的低落感涌上每个人心头。
蔡徐坤懒洋洋地靠在墙角,静静聆听。
他微微仰起头,忽然想起了去年此时此刻的她。
委屈地靠在他身前掉眼泪,呜呜咽咽地诉说自己有多难过,多不容易。小心翼翼地问他能不能哭,哭完又埋着个头怯怯懦懦地道歉。
还有她许多次提过的梦。
蔡徐坤出神地思考着,心情也变得沉重。想心疼她,也最为怜惜她。再多的,是不想让她受委屈和哭泣。
伴随着整齐的掌声,孟知染拎着裙边儿慢吞吞地走下来,然后直奔向蔡徐坤。
“怎么样?好听吗?”她笑容灿烂地问。
他浅笑着点头:“好听。”
孟知染的节目已经很偏后了,两人前后忙碌报幕总结,到晚会结束时已经临近12点。八点开始,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步入尾声。
累得想倒头就睡的孟知染怒嗔:“以后再也不接这活儿了。”
“累死人了,还没好处。”她收拾着东西,穿上提前准备好的羽绒服外套,瞬间暖和不少。
蔡徐坤站在另一边等她,低着个头不说话。人群散的很快,以她磨磨蹭蹭的性子,能离开的时候体育馆已经空空旷旷。
蔡徐坤失笑:“这磨蹭的习惯是改不了了是吧。”
她认真想了想,点头说:“应该是改不了了。”
“少嫌弃我,”孟知染瞪他一眼,“我还没嫌弃你呢。”
他刚想问我有什么让你嫌弃的地方么,女孩就斜眼睨他,示意他闭嘴。
“……”
蔡徐坤十分乖巧地闭嘴了。
“好啦,我们也走吧。”她手里提着书包,往他的方向走去。
少年扫了一眼她手里沉甸甸的包,叹气:“都叫你提前放回家了,重不重?”
“……我这不是想着,如果有时间多,无聊我能写写卷子嘛。”孟知染解释道。
他朝她伸手:“过来。”
她不情不愿地挪着小步走过去,“干嘛。”
蔡徐坤站立于去年她偷偷躲起来的那个角落,他指尖点了点那块儿玻璃,“下雪了。”
“真的?!”孟知染精神来了,赶紧两步并一步地要跑过去。
“慢点儿。”他蹙着眉提醒,“你裙子不方便,小心。”
“好好好。”她一点怨气都没有了。
窗外,鹅毛般的细雪混着雨点滴滴答答落下,像漫天的羽毛飞舞,有一部分正飘打在这面透彻的玻璃上,小雪点甫一沾上它就融化了。
孟知染扒着窗,圆圆的杏眼儿里闪着光。
“蔡徐坤,下雪啦!”她喊道。
他应:“嗯,我知道。”
“这是我们一起看的第一场雪。”
“是。”
她一句一句地激动和他搭话,倏然间,腰间环上一双有力的手臂。那人从身后搂住她,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耳侧,像只小猫蹭了蹭。
“孟知染。”
“嗯?”
他说:“有件事。”
孟知染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小手抬起勾住他的线条流畅的脖颈,“怎么啦。”
蔡徐坤垂眸意味不明地盯着她,慢慢低下头来,唇瓣轻轻贴上她的,又撤回,似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去年这个时候。”
“我想,我已经有点喜欢你了。”
话落,他猛地凑上前,含住她微凉柔软的唇。
校园里的钟楼在十二点响起了新年钟声,浑厚的声音响彻每个角落,仿佛在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在阵阵钟响里,玻璃窗外下着密集的小雪。他们站在窗前接吻,绵长含情地体会甜味。唇线被舌尖一点一点描摹,缓慢轻柔地交缠,汲取彼此的气息。
孟知染动情地回应他。
却只是在心中暗暗地道。
可我上辈子就喜欢你了。
我喜欢你两辈子了,蔡徐坤。
新年昭示着未来,这一年,他们要共同面临高考。无数愿望与美好憧憬都蕴在这个缠绵的吻中,一切都不必再过多言。
“新年快乐,蔡徐坤。”
“新年快乐。”
“我的染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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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两辈子啦,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