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罩着。

　　考试周前几天，孟知染刚进教室就听见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她把书包一放，扫视了一圈。掏出作业来交了以后，歪着头瞥了蔡徐坤一眼。

　　“这怎么了？他们在讨论什么？”她好奇地眨了眨眼。

　　少年垂着头，笔下是一套新的物理卷子。听见她的声音，淡淡“嗯”了一声，才开口：“不知道。”

　　好吧，问他也是白问。

　　毕竟蔡徐坤从来不关心这种校园八卦的。

　　孟知染竖起耳朵，往后靠在椅子上，才勉强听清后排几个围在一起的女生的声音：“论坛都炸了！之前晚会结束孟知染就被好几个人挂帖子上求联系方式。”

　　“隔了这么久，居然还爆出这么件事，李若晴可不好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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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底一动，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但不敢妄加揣测，还是老老实实从抽屉里抽出一套数学卷准备和蔡徐坤一起刷题。

　　孟知染今天来的算早，零零碎碎的人分布在教室各处，扭头看了一眼那边空荡荡的座位——显然李若晴还没来。

　　外面阴沉沉一片，早晨还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打湿了水泥路。窗户旁边的树枝摇摇晃晃，绿叶被雨水润湿后颜色愈发鲜亮。

　　她心不在焉地扫过题目，黄明昊几个人忽然过来围在她课桌旁边。他们嗓门本就大，此刻更是毫不掩饰地大声问：“染姐，李若晴绊你啊？”

　　黄明昊一个跨步在她前面的空位上坐下，转过身来倚在她桌前，朝她甩了个眼神，问：“真假？”

　　孟知染懒得理他，想起来不久前才和他算的深夜打游戏的帐，掀起眼皮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操，不枉我染姐一世英名，还好没被着了她的道。”旁边某个小弟乐呵呵地说。

　　“……”

　　“我没有！”

　　孟知染刚想出声说不想和她计较，就听见门口传来脆生生的一声否认。

　　李若晴脸憋的通红，说出来的话还是温言软语，手扯着自己书包带子，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又可怜。

　　她似乎是第一时间就喊出这三个字，身子都还颤抖着。就那么堵在教室门口，好半晌才走进来。

　　班上男生大部分本就站在孟知染那边，上一次换位置闹出来的事观感不好，李若晴哭哭啼啼无理取闹倒是挺惹人烦躁的。

　　相比之下他们染姐洒脱豪放不羁地直接上去一顿骂，多霸气，多威风，染姐就是最牛逼的。

　　“照片都爆在论坛上了，证据确凿，有什么好说的。”黄明昊轻哂，闲散道。

　　李若晴死也不认，却又无法反驳，只好不吭声地继续她的白莲作派，仿佛下一秒又要挤出那几滴眼泪来博同情。

　　孟知染无几把语了。

　　行啊，不就是婊么，谁还不会了。

　　小姑娘深呼吸，随后垂下头默声片刻，再抬头时，娇滴滴地吸了下鼻子。孟知染站起来，哽了一下，弱弱地摇摇头：“不是的……晴晴没有绊我……”

　　她声音里都带着委屈，引得旁边的蔡徐坤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李若晴懵了，下意识开口：“我……”

　　孟知染指尖都颤了颤，眼眶发红，杏眼微敛，盈盈秋水流转，好似刚刚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她顿住，再带着细微的哭腔打断李若晴：“她肯定只是不小心忘了动作……不怪她的，怪我，都是我的错，大家不要迁怒她……”

　　少女明艳漂亮的脸上愁容遍布，让好几个男生看得心生怜爱，忍不住要帮孟知染说话。

　　下一秒，她就掉下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呜呜咽咽地低声说：“晴晴不是故意的……别说了……”

　　在场许多人眼见着这泪滴从她眼角划过，倒吸了口气。姜陌安暗暗在桌底下给孟知染竖了个大拇指，朝李若晴冷哼一声。

　　人群逐渐散开，李若晴一口郁气被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此刻她要是继续以往的哭泣，估计大家更关注的也是孟知染。

　　作罢，她只能默默接受孟知染强安给她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忘了动作”。

　　但明眼人都知道孟知染话里的真实意思。

　　那边刚哭完的少女抹了抹略微湿润的眼角，轻嗤一声，继续低头看题。

　　看李若晴吃瘪，她还是很爽的。

　　这叫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妹妹，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上茶艺。

　　孟知染不屑再多说，余光却感应到某人灼热的视线，愣愣抬起头对上。

　　蔡徐坤一动不动地凝着她，神色晦暗不明，似乎又带了点意想不到的意思。

　　“……”

　　见他不说话，孟知染悄声问他：“我刚刚演的不错吧。”

　　少年握着笔的指尖轻顿，缓缓放下笔，弯了下唇角：“怎么这次不骂回去。”

　　孟知染懒洋洋道：“对付这种女的，办法多的是。”

　　“我看见了。”

　　“嗯？”

　　“看见她想绊你了。”

　　他的声音清越干净，语气里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厌恶。

　　孟知染耸肩，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其实我那天一下台就为这件事内涵她了。”

　　“但是因为很多人都没看见，所以大家都觉得是我欺负她了，她又什么都不解释。”

　　“就是因为这个，”她说，“所以我后来挺委屈的。”

　　“就……就哭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蔡徐坤投下目光，抬起手顺了顺她的发丝。良久，轻叹了口气：“她凭什么。”

　　“嗯？”

　　“她凭什么影响你的心情。”

　　孟知染一愣。

　　“下次不用委屈了，”蔡徐坤说，“也犯不着用这么善良和平的方式和她解决问题。”

　　她笑得灿烂，似是没想到这种从头到尾都透露着社会大哥气息的话能从蔡徐坤嘴巴里听见，打着趣儿说：“干嘛？你罩我啊？”

　　乌云密布的天空碎开一点点缝隙，阳光循着那儿钻过，丝丝缕缕落在课桌上。

　　“嗯，我罩着。”

　　-

　　期末考试结束，李若晴那件事也逐渐淡出视线。

　　放假前一天，孟知染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蔡徐坤：“坤哥啊，你有微信吗？”

　　自从上次这人口出狂言说要罩着她，孟知染平日里闲着无聊就会喊他一声哥，觉得挺好玩。

　　蔡徐坤没说话。

　　看来是没有。

　　孟知染拖着长音啊了一声，“我还想着放寒假跟你聊聊天呢。”

　　不过也是，像他这种正经好学生，还会用微信这样的社交软件的吗？按理来说也应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连网都断掉没有手机用的那种人。

　　她突然停住手，飞奔出教室跑去走廊那边尽头的女厕所，收拾了一半的东西还散在桌上，文具盒拉链也没拉上。

　　再回来时，发现书包已经收拾好了，蔡徐坤单手背着自己的书包，另一只手还提着她的书包，站在教室门口等她。

　　孟知染欣喜又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接过沉甸甸的书包背在肩上，慢吞吞地跟蔡徐坤回家。

　　这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难得最爱絮絮叨叨的染染同学沉思片刻都没开口说话。

　　其实她只是有点惆怅。

　　今年寒假可就是她回来以后过的第一个寒暑假，蔡徐坤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她不就得十多天见不到他。

　　没办法天天盯着他看欣赏他的盛世美颜，也没办法时时刻刻听着他好听的声音，享受他体贴入微的照顾。

　　孟知染嘴一撇，用力叹了口气。

　　她倏地抬头，皱着眉问他：“你不会放完假回来又跟我不熟了吧？”

　　“那不行啊，你得说话算话，还是不是好朋友了？”她鼓着腮帮子补充道。

　　傍晚的风卷起他柔软的发丝，夕阳的浅浅金光洒在他半张脸上，锋利的棱角都被光晕磨平。

　　他干练又平静地应：“不会。”

　　“那就好。”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相信他的。

　　走到路口，蔡徐坤长腿跨上自行车，瞥了一眼低头玩弄着手指的小姑娘，轻声喊她：“孟知染。”

　　他其实很少直呼她大名，一般都是没有称呼在前面的。

　　孟知染啊了一声，懵圈地抬头，白嫩嫩的小脸上表情微怔，眼睛瞪的圆圆的，又明又亮。双唇微微张着，很是找不着状况。

　　蔡徐坤没忍住翘起唇角，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回家了。”

　　他骑着车逐渐驶入街道，清冽的声音散在风中：“明年见。”

　　她在原地呆住，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

　　过了这个寒假，农历新年也就过去了。

　　他说明年见。

　　我们来日方长。

　　-

　　回家这天晚上她没写作业，早早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睡过去。

　　于是直到正式寒假第一天，她打开文具盒拿笔，准备开始与寒假作业作斗争。

　　这一刻，她才发现密密麻麻的笔中，夹着一张白色的小纸条。

　　孟知染莫名其妙地拿起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展开，黑色水笔在上面写过一串数字字母。

　　字迹大气磅礴又随意，她一眼就认出来是谁。

　　这是什么，微信号吗？

　　嘴上不说，还是给她小纸条了呀。

　　孟知染沉浸在一种愉悦的心情里无法自拔，拿过床头的手机就搜索好友，然后加上了蔡徐坤的微信。

　　不过到了晚上，好友验证才通过。

　　孟知染:【猫猫打招呼.jpg】

　　她上来就甩了张表情包，看他这么晚才加她，估计是刚刚才结束学习闲下来通过一下好友。

　　蔡徐坤：【嗯。】

　　他好冷淡。

　　孟知染往床上一躺，不高兴地打着字。

　　孟知染:【你太敷衍了。】

　　孟知染:【我是辛辛苦苦学习完才来找你聊天的，能不能给点反应。】

　　蔡徐坤：【要给什么反应？】

　　这可把她问住了。

　　本来就是普通的打个招呼，好像也的确不需要什么反应。他要是十分客气地发了个“你好”过来好像才不对劲。

　　说不过他，孟知染也不争，又拉着他讨论了半天寒假作业上的题目。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蔡徐坤每个问题都很耐心地回答，似乎是还没适应隔着屏幕和她聊天，打出来的字行行间间都透露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其实并非他本意的冷漠。

　　他回复的字都很少，孟知染也不在意，能理理她就够了。

　　末了，她有点儿疲惫地窝在被窝里，眼睛眯起，困得睁不开。

　　孟知染打了个哈欠，便跟他说自己有点困了。

　　她迷迷糊糊地在输入框打了两个字，发送过去。

　　孟知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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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染染的茶艺表演精彩绝伦。

反正有人罩着不怕／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