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

　　一天的考试很快结束，孟知染收拾着东西，背上书包往考场外面走。

　　学校考场都在高二教室，从一班开始往后排，最后一个考场自然在最顶层。

　　孟知染下楼，楼梯间来来往往的人群涌动，叽叽喳喳讨论着答案。她侧耳听着，默默在心里和自己的答案对了对。

　　“数学第二道选择题是D吗？”

　　“啊真的吗，我不知道诶我选的A。”

　　“语文第一篇阅读好难啊，我都没看懂。这次考试怎么这么难……”

　　……

　　越对越烦。

　　孟知染加快了脚步下楼，到一楼楼梯口，迎面撞上从厕所出来的蔡徐坤。

　　他刚洗完手，修长的指节微屈，摩挲一会儿便甩了甩，晶莹剔透的水珠掉落在地上。

　　少年蓦然抬眼，桃花眼冷淡，眼尾上挑勾人。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直直盯着朝他跑过来脸上带着笑意的女孩。

　　孟知染扯着书包带跑到他身边，仰头看他一眼：“一起回教室吧。”

　　她猜测到他是出来上了个厕所。蔡徐坤从高一入学就承包了每次考试的年级第一，至今无人能敌。一考场就在他们教室，他也不用走动。

　　少年垂眸点头，宽敞的走廊里各型各色的学生来来往往，一高一低的身影并肩而行。走了几步，他淡声问：“考得怎么样？”

　　孟知染皱了皱眉，有些苦恼的模样。想了想，还是道：“我也不知道。”

　　孟知染：“下来听好多人讨论说这次考试难，可能是我的问题？但我感觉还行。”

　　小姑娘灵动的双眸闪了闪，又朝他眯着眼睛笑。小手有些紧张地揪着自己衣角，随后垂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才到他肩膀处，低下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快到教室门口，少年仍然沉默不言。她在心里小声叹气，脚步快迈过门槛，倏然感受到头顶微热的温度。

　　女孩愣了愣，咬唇想抬头。眼皮一掀，撞入他泛着柔光的视线。

　　蔡徐坤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小幅度弯起的唇角和略带笑意的眼睛让孟知染心跳如擂。

　　她听见他胸腔中溢出一声轻笑，一贯清冷的声线此时莫名柔软：“会考好的。”

　　孟知染第一次就这样在他面前红了脸，喉间轻轻呜咽一声，瞬间淹没在吵闹的人声里。

　　她下意识应他的话，点点头就弯下腰跑进教室里。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耷拉着耳朵在座位上坐下就不停喘着气。

　　孟知染仍在心悸，觉得大脑都热乎乎的。旁边一个男生坐下瞥了她一眼，就像发现什么新鲜事似的：“哟，染姐，这怎么了啊脸这么红？”

　　她一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冰凉的手贴上滚烫的脸颊，她心虚地用手扇了扇风：“教室里太闷了吧，也不开窗透透气。”

　　给我闷的脸都红了。

　　孟知染轻咳一声，咽了咽口水。旁边和她搭话的男生了解了，立刻站起来朝靠窗边的人看过去。见只有蔡徐坤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他吊儿郎当喊了一句：“坤哥！我们染姐说太热了，你帮个忙开开窗呗。”

　　女孩眼睛都瞪大了，听见他的名字霎时扭头去看说话的人。然后急忙扯着他的手臂往后拉，恶狠狠地警告：“你给我闭嘴。”

　　那边的蔡徐坤正倚在椅子上看书，听见这话翻动书页的手一顿，还真缓慢地起身，把紧闭的窗户拉了拉。

　　开窗透气。

　　他做完这些事，还回过头去看了那边一眼。孟知染见他往这里看，暗骂一声就扯着那个男生蹲下来，躲避在课桌下面。

　　男生：？？？？

　　他有些好笑轻嗤一声：“不是，染姐你干啥啊？演谍战片呢还拉我一起？”

　　糗大了。

　　孟知染暗道。

　　平时对他说各种骚话关心他，还大言不惭告诉人家自己喜欢他，结果他就摸摸头了一下自己就害羞成这样。

　　嗯？嗯嗯？蔡徐坤要笑话她的吧。

　　孟知染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看他一眼，那男生便识相的不说话了。

　　等她真的缓好神，又摸了摸自己脸颊，真诚发问：“我脸还红吗？”

　　男生摇摇头。

　　孟知染松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手，恢复往日姿态。她死咬自己是因为教室太闷脸红的：“我就说太热了嘛，这一开窗我脸就不红了。”

　　男生配合地点头，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孟知染。

　　孟知染坐回位置上，姜陌安刚好上厕所回来。小姑娘蹦蹦跳跳在她旁边坐下，亲昵地捧着她的脸揉了揉，笑：“染染肯定考的很好。”

　　孟知染任由她揉，见冯文亮从办公室回来趴在教室前门，喊了声：“放学！”

　　一阵轰轰隆隆，同学们欢呼一声，背着书包就往教室门外挤。今日孟知染也是其中一员，二话不说就抛下平时死缠着一起回家的蔡徐坤。

　　她迈着步子就跑了。

　　蔡徐坤刚把书包挎在肩上，就看见小小的身影如箭一般飞了出去。他笑，也不急不缓往外走。

　　-

　　隔了一个周末，早读邹平就喜气洋洋地走进教室，手里拿着几张表往桌上一放。

　　他抬起头，皱纹笑得挤在一起，轻咳两声：“期中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哈，大部分同学发挥的都是很不错的。”

　　“你们终于给理科重点班挣了点面子回来啊。”邹平轻啧。

　　邹平低头看表，平淡无奇地开口：“这次年级第一还是在我们班，不用我说了吧。”

　　望见最顶上那个名字，连着成绩过去一排的排名1，邹平欣慰地点头。

　　底下同学心里有数，不少人又去看了几眼蔡徐坤。

　　孟知染挡住嘴巴明知故问地悄悄问姜陌安：“谁啊？”

　　姜陌安一怔，轻拍了下她的大腿：“蔡学神啊，还能是谁。”

　　女孩闻声就下意识看过去，瞄见他干净的背影笑了下。

　　她上辈子不是很关心成绩排名，邹平在上面讲话她一般在下面睡觉。但她也知道，蔡徐坤是很厉害的人，厉害到每次都能考她怎么也考不到的年级第一。

　　邹平又点了几个成绩比较差的学生，提醒他们要摆端正态度好好学习，灌输一大波心灵鸡汤。

　　接着，他话音一转，有些惊喜地说：“这次有一个同学让我很惊讶啊，进步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大。”

　　孟知染心不在焉地听着。

　　“不过她最近一段时间的成绩大家也都看得到，我觉得很棒，大家都要向她学习。”

　　“孟知染！”

　　少女闻声猛地抬头。

　　邹平笑呵呵地把她成绩报了出来：“很不错啊，总分706，班级第二，年级第五。”

　　“我操。”她身后的黄明昊率先骂了句脏话。

　　接着全班都接连不断地有唏嘘的声音传来，孟知染再次听见好几声“染姐牛逼”，不久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他妈是直接从最底下爬到顶峰啊，我怎么记得她之前才考300多分来着？”蔡徐坤听见后面的男同学和旁边人交头接耳着。

　　“牛逼。染姐牛逼。我服她。”

　　“我操这怎么学的啊，我得请教请教。”

　　少年不自觉翘了翘唇角。

　　孟知染脑袋也空了一瞬，然后炸起了灿烂的烟花。她激动得脸都憋红了，死死捏着姜陌安的手腕，抿着唇压抑嗓音里的兴奋：“真…真的啊？”

　　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可能是这辈子还没考过这么好的成绩，她有些不可思议。第二遍脑子里想的就是——

　　她可以换位置了！

　　班级第二，那肯定换哪儿都行。

　　姜陌安也听呆了，扭头有些崇拜地朝孟知染冒着星星眼：“学神，让我膜拜一下。”

　　孟知染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姜陌安笑：“行了行了，恭喜我同桌，不过马上是前同桌了。”

　　学校考试是开着监控的，对成绩有任何疑问都可以调监控查看。显然邹平早已经看过了她考试的监控，才如此大张旗鼓地播报她的成绩。

　　班上人都熟悉邹平的性子，自然不再质疑孟知染的成绩。

　　-

　　刚下早读孟知染就飞快地冲出教室，跟着邹平进了办公室。

　　邹平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在办公桌上，转身就看见满脸笑容的小姑娘。

　　他也乐：“怎么了？”

　　孟知染喘了几口气，直起身子来认真看着他道：“老师，我要调位置。”

　　邹平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小姑娘有些紧张地道：“换到蔡徐坤旁边。”

　　她害怕邹平不同意，甚至怀疑他们俩早恋什么的。而且她的确有那心思，就更不能被邹平这只老狐狸看出来。

　　邹平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为什么？”

　　孟知染顺了顺气，想了想，清晰地给他罗列出来和蔡徐坤同桌的好处：

　　“他成绩好，平时可以多帮助我。他不爱说话，我这么活泼肯定能让他稍微外向一点是吧。他长得帅，我有学习动力。”

　　孟知染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差点噎了一声，悄咪咪抬眼去看邹平的表情。

　　说完她还举起三根手指放在太阳穴旁边：“老师！我绝对不会和他早恋的！”

　　她紧闭着眼，语气坚定。结果只听见邹平一阵哈哈大笑。

　　他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又戴回去：“你这小姑娘，乐死我了。”

　　孟知染咬唇：“老师，你就同意吧。”

　　邹平：“我没说我不同意啊。”

　　孟知染：“？？？”

　　得，被将了一军。还是玩不过他。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声嘀咕：“我还以为……”

　　邹平欣慰地看着她，站起来拍拍她肩头：“行了，你找个时间自己和蔡徐坤他同桌说一声吧，移下桌子就行。”

　　“回去上课去吧。”

　　孟知染点头，憋着笑一直到出了办公室。刚进去就迫不及待地走到蔡徐坤旁边桌前，李若晴还坐在座位上写题目。

　　孟知染友好地敲了敲李若晴的桌子，蔡徐坤在旁边抬头看了她一眼。

　　李若晴放下笔，有些怯生生地看向少女美艳漂亮的脸。

　　孟知染歪着脑袋软声说：“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们换个座吧，我和邹老师说好了的。”

　　她觉得她的语气非常友善了，比平时对黄明昊那群人拽里拽气动不动“我是你爸爸”温柔多了。她这人就是对人说话不一个样，和女生说话也会更柔软可爱一点。

　　李若晴没说话，侧头去看蔡徐坤，却只见少年微仰着脸盯着她桌前的少女。

　　她默默捏紧了拳头，小声说：“好。”

　　话音刚落就跑出了教室。

　　孟知染无辜地眨了眨眼，目光顺着她的背影到教室外面，又扭过头对上蔡徐坤的视线。

　　她愣愣问：“我很吓人吗？我刚刚不温柔吗？”

　　有些小苦恼的样子被蔡徐坤看在眼底，他笑了笑：“没有。不吓人。”

　　孟知染往里走了点，又站在他面前蹲下，小手扒拉着他的桌沿，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

　　“我好像让你同桌不高兴了。”

　　小姑娘嘟囔。

　　蔡徐坤放下手里的书，垂着眼睛看她。桃花眼难得的冷淡内敛，混进了些许温柔。

　　他朝她抬了抬下巴。

　　“我同桌不是在这儿吗。”

　　少年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笑，嗓音有些慵懒。

　　带着秋日的凉意，直直窜进她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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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染染你确定自己不会和他早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