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我看你晚餐吃的不多，是不合你的口味吗？”我问。

　　我这话也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的确，我看见他动筷子的很少，似乎并不是很喜欢桌上的菜。

　　他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随后便点头又摇头。

　　我没搞懂他意思，正想问，他就已经开口：“其实我不挑，只是不太吃的惯这种。”

　　我觉得他不是吃不惯这些，是能吃但是不喜欢，想到昨天晚上在他家吃的那些酸甜味的菜，他应该是喜欢那种味道的菜，但是我没有证据。

　　于是我想到客厅里还有一碗牛杂汤，本来是要当宵夜吃的，但作为主人家的我，让客人没吃饱是我的错，作为赔罪吧，就把那份牛杂汤给他？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问一声沈同学的：“那个，你吃牛杂吗？”。

　　他再次沉默，我也发现了我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的，若我是沈同学，也不会直接回答的。

　　“是这样的，我买了一碗牛杂汤，你晚上肯定没吃饱，所以想把那牛杂汤给你吃。”

　　他摇摇头。

　　“是不吃牛杂吗？”我问。

　　“不是，那牛杂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他否认，看来并不排斥牛杂嘛，只要不讨厌就行，所以我就对他说：“反正我今天晚上吃的挺饱的，不吃的话会浪费，你就帮我消灭吧！”

　　第一次觉得自己多么好，居然是因为把留给自己吃的东西给了沈同学。

　　他最后还是同意了。

　　我发现了沈同学和沈夫人都是那种不容易拒绝别人的人，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只需要软磨硬泡，接下来答应的几率是很大的。

　　发现了这个之后，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又高兴。新奇是因为没想到沈同学是这样的人，高兴是为自己发现沈同学的小性子，之后也好与他接触，毕竟自己还是要找他学习，帮忙辅导的嘛。

　　我把洗好的碗碟放好，脱掉手套，收拾好橱柜，手在干净抹布上擦干净之后，就叫着沈同学去客厅坐。

　　牛杂汤给他，我先把东西放回房间去，只留下练习册，草稿本和笔在客厅的茶几上，等回来就看到他已经开动了。牛杂汤密封很好，哪怕吃过一顿饭，还冒着热气，牛杂汤的香味萦绕在客厅里，让我本来有饱腹感的胃，感觉又空了下来。

　　我咽了一口水，压住内心的小馋虫，搬来小凳子，就坐在沈同学旁边，那味道更浓郁了，这到我已经不能忽视的程度了。

　　“这牛杂汤好吃么？”我不敢转头，铺开练习题，就在做题。

　　“嗯，可以，是小区外面那家吗？”他放下纸碗，我瞟了一眼，还有点汤，牛杂都吃完了，我是没想到这一碗沈同学这么快就吃完了，难道真的没吃饱吗？

　　“嗯。”我咬着笔头，微微点头。

　　突然，一道阴影盖住了题面，他的手从我身边穿过，离我很近，甚至能闻到他衣服上的洗衣液味道，虽然并没有碰到我，但我还是感觉到紧张，好像只要我一抬头，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你试试用二倍角公式。”他说完就退开了些，这让我内心松了一口气。

　　我按照他说的，把数字带入二倍角公式，果然出了结果，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还好有沈同学在旁边指导。

　　“你不熟二倍角公式法？”他刚刚向我借了一枝笔，草稿本上我刚刚带入进去的数字被他修改了一下，此时他在看题，话倒像是随意问的。

　　“是有点不懂。”我挠挠头，笑道。

　　“那……”沈同学大概是想说什么的，但大门按铃声打断了他。我和他同时看向门外，门铃声没断还在响，于是我从座位上起来，往大门那走去。

　　打开猫眼，我看到外面站着的是沈夫人，我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打开了大门，沈夫人一看到开门的是我，就对我客气地笑了笑：“谢谢你呀，小妙言，我有点事不在家，白秋他在这没麻烦到你们吧？”

　　我摇摇头。

　　沈同学大概是听到他母亲的声音了，也过来了，就站在我旁边。而沈夫人看到沈同学后，呼了一口气，就当着我的面数落了沈同学：“都叫你带钥匙了，你不带，这不？被关门外了吧！要不是小妙言，”沈夫人说到这，对我和蔼地笑着，转而又对着沈同学严肃着脸，简直变脸极快，“你今天都不知道几点进屋，要是我今天晚上不能回来呢？”

　　这让我一个旁观者有些尴尬，不过也让我见识到沈夫人对沈同学的严格了，都说严父慈母，但沈夫人是个单亲妈妈，只有一份的身份却要担负着两份的责任，因此才会对沈同学如此态度严厉吧！

　　我再看向被训的那方，沈同学尽管很坦荡地抬着头，但是低垂着眼，虚心地接受教训，看来也不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被说了，若是我，我准羞愧地想找个洞钻进去。

　　沈夫人知道适可而止，也不再说沈同学了，她转向看我，问道：“小妙言，你爸妈呢？”

　　我有点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在里面呢。”最后我还是选择这样回答，虽然回答地有些不清不楚，但这的确是事实。

　　“那就行，我带白秋回去了，麻烦你们了啊。”还好沈夫人没有纠结这个回答，就说着带沈同学回去了。

　　走时沈同学悄咪咪地跟我说：“我不想欠你，所以下次我请你。”

　　这句话让我摸不着头脑，就如之前沈同学说我爱管闲事的话一样，难道天才的说话方式就那么难懂吗？

　　我摇摇头，直到他们的身影在对门关上之后消失不见，我也关上了门。

　　回到客厅，看到茶几上的练习，心想看来今天是写不了多久了，本来留着空的题是让沈同学教我的，没想到沈夫人居然来的这么早。

　　我收拾好茶几上的东西，就拿房间里去写。因为昨晚吃的那个教训，我今天晚上就只写到九点半就停手了，草草地洗了个澡就熄灯睡觉，上床之前定好闹钟，多次确认没有差错后，我才上床睡觉。

　　毕竟明天可是要早起去学校呢。

　　一夜无梦。

　　铃声响起时我还有些懵，坐在床上，脑子还在放空，直到五分钟后闹钟重复响起，我才回过神来。

　　刷牙洗脸，穿校服，收拾书包，工作日中必不可少的一系列事情做完，我背上书包，换下拖鞋穿球鞋后，正打开大门时，爸妈房间的门打开了。

　　是我爸起来了，他出来后就看到在门口的我，抬头看了一下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钟，然后又转身问我：“这么早就去学校？”

　　我点头：“这周有个小测试，就在明天，老师在上周就说了。”

　　“嗯，不要太紧张考试，也不要勉强自己，平常心对待就好。”我爸点头表示知道了，作为我的父亲，我想他是最了解我的，尽管平时没怎么管我，但还是会在某些时候给我些鼓励或慰藉，这让我的心顿时暖了起来。

　　“知道了。”我回答。

　　“钱还够吗？早餐一定要吃，听到没？”

　　“钱够，我打算去学校附近吃早餐，”说完，我对着爸爸摆了摆手，说道：“我就先走了，拜拜。”

　　出去的时候，没想到居然撞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这个点我能遇见沈同学真的挺惊讶的了，毕竟之前可是从来没看到沈同学这么早就去学校的，他起码要等到早读快结束的时候才慢悠悠地过来。我们是理科班，早习老班都不管我们，因为理科班又不需要读些什么课文。虽然不读课本，但是沈同学作为最后一个到班级的人，一直都是令人瞩目的，后来老班叫沈同学去了办公室，好像就是说这事，但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还特许沈同学不用上早习。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去学校吗？

　　看到他穿着跟我身上一样的校服，我还是没打算跟他走在一块，谁让他之前没认出我和他是同班同学呢？我还没那么早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看来今天又要骑单车了……

　　据我所知，沈同学是没有自己的交通工具的，一直都是坐公交去学校的，如果坐公交指定要遇到，还是自己骑单车吧。

　　我躲在角落，等电梯下去一楼的时候，我又等了一下，才按电梯的下去按钮。

　　直达一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保险地探出头往四周看了一下，没看到目标后这才走出电梯，往楼道里走去。

　　单车的钥匙和楼上的公寓钥匙绑在一起，若不是这样的话，我还得回去一趟拿钥匙。打开了U型锁，我推着单车走出了公寓房，接着骑上它，往马路那边骑去。

　　虽然不用像小车大车那样需要等待红绿灯，更不需要像公交一样接人，但两条腿踩着的确很难受，平常骑单车也只是为了方便，我还是很清楚学校离家里的距离的，坐车去还是舒服简便点，今天骑它也算“迫不得已”了，一个小意外。

　　二十多分钟后，我到达了学校附近，因为骑车让我消耗了很多体力，所以早餐我就买了一碗白粥和两个肉包，我也不敢待学校外面太久，于是买完早餐我就进学校了，把单车停好，挂上锁，就脚步匆匆地往我教室所在的那栋楼走去。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沈同学还是比我早到，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差点窒息，反应很快地又退回去了。他就坐在前排位置上，似乎很累，趴在桌上休息。以防万一，我往后门走去。在走后门这边的走道时我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直到走到我那组边上的走道时，我跑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我的位置，毕竟，我也是在前排的位置上坐着，而且只是比沈同学前一排的那一排靠边的位置，感觉以他坐的那个角度，很容易就看到我。

　　这个时候我就庆幸自己留的是短发，若是长发，头发必须扎起，那侧脸不就暴露出来了吗？

　　我也跟着趴下身子，偷偷从头发缝隙中往沈同学那边看过去，沈同学没反应，还是趴在桌上休息，我大呼一口气，心中暗喜:还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