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十四上

回渝/

19年2月。

肖战拉了拉王一博的羽绒服拉链，将王一博整个人包好，口罩帽子都理了一下，一边理还一边说：“重庆这么冷，我让你穿的保暖内衣又没穿吧。”

王一博理不直气也不壮，把嘴躲在拉链后面闷声说：“我不怕冷。”

肖战看着王一博小脸冻得通红，叹气说：“好好好，不冷不冷，那你能别冷得发抖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用身体发电报。”

王一博低着头，但眼珠子上移看着肖战，口罩遮着，肖战也知道他的嘴巴是鼓着在撒娇了。诶呀，想想就可爱。肖战觉得，自己原谅了他，最后伸手揉了揉王一博的脸说：“你可照顾好自己吧，我比你先老呢。”

我比你先老呢……

王一博愣了愣。

最后两个人戴好口罩和帽子，磨磨蹭蹭上了轻轨，被挤在玻璃窗户上，手牵手，王一博听肖战给他介绍沿途的风景。

“好挤啊。”王一博说，他第一次挤这么拥堵的交通工具。

肖战听到他说，也停下自己介绍的话头，顺着王一博的角度，大致扫了一下车厢内，人挤人，很多人一手抓着扶杆，一手啃着手里的早餐，有豆浆被挤出来在哇哇乱叫的；更多的人是连扶杆都没有的，被左夹右夹居然还勉强有了个平衡；再有就是除了像他们俩这样被挤在内壁车窗上的，就是在门口的人了，有包被夹在外面的、早餐、衣服，什么都能被夹在外面。

肖战知道王一博不爱跟外人有身体接触，就伸手把人费力地往自己怀里拉，试图帮忙挡着。

“你干嘛？”王一博问。

肖战：“你过来，我帮你挡着点。也是我失策了，想着带你坐坐重庆最热闹的轻轨线，结果忘了人太多了，晓得你不喜欢。”

没有人认出他俩，也没有人去异常关注两个男孩子亲密举动，每个人为了生活忙忙碌碌，都有自己的视线落点。

肖战开心地笑了，说了句“你也太会说话了，我就是被你这张嘴骗来的”，然后就指着窗户外面示意王一博跟着一起看。

轻轨穿过山城重重建筑，跨过悠久恒长的嘉陵江。

肖战跟王一博说：“这是嘉陵江。其实这就是重庆，人声鼎沸。小时候坐这趟轻轨去学校，也是这个点儿，被挤在玻璃上，脸都贴着。哦，对，那时候仗着年纪小，口罩手套帽子什么的，一个都不带，冰凉凉地贴在玻璃上可冷了。耳边总会有人骂骂咧咧的，说别挤了松一松好吗……”

王一博捏了捏肖战的掌心，又羡慕又心疼。羡慕肖战说的那些，那是他没有过的人生。心疼他还没认识的肖战没有他的陪伴，挤在这逼仄的空间里。

肖战自然也看出了王一博眼里的心疼，笑了笑继续说：“你看看嘉陵江，低头看看。你看到了什么？”

“江水退去后的前滩有很多石头，有人钓鱼？有人在冬泳，诶诶，江边那个小路上有人骑着摩托车直接飞飚过去了。唔……那是对小情侣在分手吗？”

“真好，你眼里的嘉陵江和我一样。”

“一样？”王一博一时没懂肖战语气里的庆幸。

肖战抬手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好让自己这边也能看清外面，轻声对王一博说：“我爸妈说了，挺喜欢你的，但他们昨天晚上跟我长聊，问我，如果有一天，娱乐圈逼得我俩走不下去了该怎么办。我跟他们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生活在哪里都很艰难，但一博他是我的嘉陵江，是我在拥挤的世界里眺眼望过去，永远都能看到的美景。”

哐哐。

轻轨划过轨道的声音。

滴滴。

闹钟响起的声音。

2023年1月的肖战摁掉了闹钟，在自家的床上醒来，看着被妈妈贴得花花绿绿的天花板，回忆着刚刚的梦，想了好久，才意识到这不是2019年的年初，王一博也没有住在隔壁的客房。

他们已经分手三年了。

梦里是19年年初，两个人都在轻轨上戴着口罩，人潮拥挤。他指着窗外给王一博看他认为重庆最美的地方，再告诉王一博你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

因为这梦是真实发生过的，才让肖战在醒来的时候，分不清时间。

好吧。

肖战一瞬间心里空荡荡的，空的心脏都揪在了一起，牵扯着呼吸道，一抽一抽地疼。肖战起身顺气，摸了摸空调遥控器，调了调温度。他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以后王一博看到了会生气的。

刚调完温度，肖战就抱着被子，支起腿，把遥控器抵在额头，一下子就泪流满面。

王一博，你能不能现在就来跟我生气啊？

王一博，你能不能跟我说你今天吃什么了？感冒了吃什么药？今天穿了哪件羽绒服？跳舞有没有戴好护膝？上摩托车之前有没有想一下下我？

王一博，你能不能再像18年的时候那样，追着我吃东西？我现在身材保持的很好，上个月月末林艾艾都说我太瘦了，我说没人逼我吃东西肯定瘦啊。她突然就哭了，哭着哭着，我也哭了。

王一博啊……

肖母推门进来的时候，肖战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坚果从肖母的脚边挪进去，顺着床边肖战专门给它搭的小软坡蹭上了床，踩了踩就在肖战的枕头上软软地躺着。

“战战？”肖母轻轻地出声问，怕打扰了劳累一年的孩子休息。

肖战没有出声，但在被窝里动了动。肖母懂他，把门关上，坐在床边问他在想什么。

“妈，我在想王一博。我每天高强度工作，我想不起他，可我不能停下来。我停下来就满脑子都是他。”肖战没有露头，还是躲在被子里说话，没有哭腔。

肖母趴过去，隔着被子摸了摸肖战，喊了一声“战战”。

肖战：“19年我把他带回来，那时候你们就问了，我俩被迫分开该怎么办。我那时候说不知道，我现在还是不知道。”

“战战，还有五天才除夕，要不要今年我们去洛阳旅游过年？”肖母出声建议。

肖战没说话，但被子在颤动，抽泣声也压抑地传了出来。过了很久，连旁边的坚果都过来蹭他，他才出声说了句：“好，谢谢妈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