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笙在何洛洛八岁时降临在他的世界。
那天暑热当头,何洛洛带着一群背心短裤的小崽子蹲在胡同口满身是汗地拍英雄卡。这是种当下流行的游戏。随你怎样扇风嘴吹,能将卡片翻个面儿的就算赢。
何洛洛年纪小,却能作为这群小崽子的头头,可不是靠蛮劲上的位。他机灵又会玩,把握方向巧劲双手一合,掀起的风就总刚好能让卡片老老实实转个身。因此他手里赢来厚厚一叠,看得其他小孩儿眼红又没法儿。
又轮到他了,何洛洛活动一下身体,准备秀一个360度精妙操作。啪的一拍,卡没翻过来,直接被轿车带起的风刮走了几米远。默笙和她年轻的妈妈就从黑色轿车上从天而降。
小崽子们全都立正站到一边,张着嘴看这两个陌生人。不怪他们一副傻样,不说干干净净彼时还留着小辫子的默笙,穿着身日本小孩那样的白衬衫背带短裤,乖乖的捏着两根书包带儿。单黄色连衣裙的漂亮女人就够他们看了。
女人很美,身材纤细,松松挽着黑发,有几缕垂落下来,像电视上的人,穿着那会时兴的矮跟小皮鞋,气质和这个砖瓦泥浆的胡同格格不入。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开始把后备箱的东西往外搬。
哦,严叔叔。何洛洛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还来不及细想,热情的贺家小子已经凑过去拉小孩的手。
贺峻霖儿时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的脸瞬间大红,把他的手一划拉
默笙什么姐姐?我比你小!
何洛洛自觉小团体作为陌生人初识胡同的门面,脸全被贺峻霖丢尽了
这段笑话被胡同里的伙伴记了许久,直到初中,还有几个皮的路过默笙会往她肩上一拍:“姐姐,上学去啊。”
老北京胡同里没有秘密。默笙母女到来的消息在小孩们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就已经传遍。何洛洛埋在饭碗里,听他妈和他爸骂隔壁严家男人不是个东西。
做五金生意的严家早前已不太平了大半月。女人歇斯底里,小孩啼哭。终于以她摔上院子铁门,提着小孩的手头也不回地走掉结束。严家还有个更小的,哭的要背过去,被父亲抱进屋也摔上了门。
彼时何洛洛趴在阁楼窗口看,没什么情绪,只有点愣愣地想,他还蛮喜欢那个会摸他头顶,泼辣却和蔼的阿姨。
没过几个月,严家就迎来了新的女人
何洛洛见过女人拿个红皮夹买早点的样子,心想那不是一双会收拾院子的手。确实不是。默烟烟是中央音乐协会的钢琴师,她那双手可金贵。也确实不用她收拾什么,敖家的生意仿佛一夜之间做大,建了城西的家具城,两层小楼也翻了修。默烟烟爱花草,请了园艺师拔掉满院的辣椒蒜苗,种下枇杷树,保养出一小片茉莉园。
新来的漂亮娃娃默笙明显不是严正章的种,胡同的女人们多少对她膈应,顺带各家的小孩也不爱带她玩。不过默笙也没和他们一块儿上学,成天待在家里。她又识趣,很少出门晃悠,每天只听见他叮叮咚咚地练琴。
何洛洛是个例外,他主意多心思正,自认要对这片区域每个小崽子负责。不管这些七拐八拐,常在默笙练琴的时候绕到她家后面敲窗户。默笙磨磨蹭蹭开窗,何洛洛也不说话,踮着脚趴在窗台,今天递块妈妈做的糖糕,明天是一把赢来的玻璃珠。在默笙彼时还人畜无害的好骗阶段,很快做了他的好伙伴。
何洛洛小时候皮得很,没少挨妈妈的揍,毛手毛脚的祸也要闯到别人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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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里都是你,有你是你是太阳,我目不转睛,无你时我低头谁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