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傍晚

顾子铭依次敲响了李宁玉和顾晓梦办公室的门。

“李处长，顾科长，好了吗？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知道了。” “嗯。”

五点半，李宁玉和顾晓梦先后来到顾子铭的车前。

“你怎么在这？”

顾晓梦看着后排早已落座的杨梦皱了皱眉头。

“顾姐姐，我也是这情报处的一员，你和李处长都去了，今晚的聚会我当然也要去。”

两人聊着时，李宁玉已经拉开了后排的车门，说时迟那时快，顾晓梦抢先一步钻进了车内。

“……”

李宁玉刚想开口就听见顾晓梦出声说道。

“多谢李处长。”

看着双腿并拢，“乖”坐在后排的顾晓梦，李宁玉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但也并不想戳破，只是冷清的面容稍微回了些温，随后也坐上后排关上了车门。

王天沐对着顾李二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顾子铭回头调笑的看着顾晓梦。

“顾科长这点小事也要跟李处长比个先后啊。天沐，在科室顾科长也这么欺负李处长啊？”

坐在副驾的王天沐只是淡淡笑笑，刚要开口就被杨梦抢了先。

“顾队长，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顾姐姐人可好了，你不要挑拨我们情报处的关系哦！不过，我估计你也离间不了。”

杨梦侧过头撑着下巴，目光在顾晓梦和李宁玉中间游移。

顾李二人都感受到了杨梦的目光，本来谁都没相理会，但无奈这目光太过直接，还是顾晓梦先受不住了。

“杨梦，你看着我作甚？”

“没什么，我们顾姐姐生的好看，好看的人总是要多看两眼。”

“无聊。”

顾晓梦听完不再理会杨梦的目光，倒是李宁玉余光撇了好几次隔壁坐的二人。

顾子铭又偏过头看着杨梦。

“也就你敢说你的顾姐姐好看，你不知道她在剿总的绰号吗？”

“什么绰号？”

“顾阎……”

“顾队长还不开车吗？”

沉默了好久的李宁玉突然开口打断了顾子铭和杨梦的对话，也瞬时将车内的活跃气氛降到了冰点。

“咳咳，那什么，开，这就走。”

顾子铭心想着，这女人啊，真是难以琢磨，尤其是聪明过头的女人。

因着刚刚李宁玉的话，这一路，大家都出奇的安静，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着。

李宁玉一向不喜闹，所以到也觉得无妨；王天沐看着窗外若有所思；顾子铭这个司机倒是很称职，专心开车；顾晓梦则是一反常态，要是放在过去，早就受不了这般沉寂，但这几年，她更喜欢安静的气氛，所以，闭目养神，休养生息。

所以这车上最受不住这氛围的便是平日话最多的杨梦了，见这一个两个都不讲话，她也不好意思大声讲话，不过还是抛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顾姐姐，郑先生是不是一会也要去啊，你们两个不一同过去吗？”

话刚问完，顾子铭就把车停在了路口。

“喏，这不就来了，顾科长，请吧。”

杨梦侧过头，看着潘汉卿停在路口的车，转溜了一下眼睛，扯了扯顾晓梦的衣角。

“顾姐姐是要跟郑先生一起去是吧，那我能不能......”

“顾队长，麻烦你下车替我转告一下，我直接坐你的车过去就好，让他自己开车跟过去。”

“顾姐姐？”

“坐在中间不想折腾，麻烦。”

“可……”

“你话怎么这么多。”

杨梦悻悻的收了话，安静的坐在一旁。顾子铭跟潘汉卿说完，便回来继续开车，车上又恢复了刚刚的安静。只不过车上的几人都各怀心事。

顾子铭搞不懂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堂妹心里在想些什么；王天沐透过后视镜注视着顾晓梦的一举一动；杨梦不懂顾晓梦、李宁玉、郑天则三人之间的关系；李宁玉在大脑中预判顾晓梦和潘汉卿今晚的动作。

顾子铭的思虑其实很容易回答，顾晓梦就是突然不想坐潘汉卿的车而已；杨梦的疑问更容易回答，只不过阵营不同，注定没办法明确告诉她；至于李宁玉，就更不必特意去解答，她的大脑总会预判出顾晓梦和潘汉卿的动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四个人所有的想法都不约而同的围绕着一个人，顾晓梦。然而他们要是知道顾晓梦现在在想什么，一定会觉得自己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顾晓梦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刚刚的事，虽然说刚刚是自己说中途要上老潘的车，但就在看到老潘的那一刹那，她想出了这几种可能。

第一，带着李宁玉去老潘的车，这本该是最符合人情的，但也是最危险的，因为这很明显这不符合常理。在外人眼中，她和李宁玉是不和的，怎么可能带着她过去，虽然李宁玉是老潘的妹妹，但他现在毕竟不是李铭诚潘汉卿，而是自己名义的未婚夫郑天则，此举会加重身份暴露的危险，因此排除；

第二，带着杨梦去老潘的车，这是杨梦主动提出的请求，而她又是自己的科员，这是最符合当下情况的，但是，留在车上的顾子铭，王天沐都不是省油的灯。顾子铭倒还好，作为自己的堂兄，加上从小就听着顾民章跟她讲上海的顾家，顾晓梦深知顾子铭再怎么有小算盘，对待李宁玉，它充其量也就是过过嘴瘾，刺激刺激李宁玉这个天才。但是王天沐，顾晓梦总觉得他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但是具体哪里不简单，她还不太清楚。车上两个大狐狸和一只小猫咪，她可是一万个不放心李宁玉自己一个人留在车上，这万一有个好歹，想去救都来不及。

最后，其实是最稳妥的，那就是按计划她自己一个人去老潘的车上，剩下杨梦陪在李宁玉身边，倒也算是安全，可是......

顾晓梦每次想到刚进入76号时，杨梦对李宁玉的称呼，她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

总而言之，只要是顾晓梦不在李宁玉身边，她都不放心，与其这样，倒不如干脆不走了，就留在顾子铭车上，今夜如果跟预想的一样，这个时候单独和潘汉卿待在一起反而会影响后手。只是辛苦了老潘，特意跑来这一趟，不过好得是为了他妹妹，他应该会理解的。

想到这，顾晓梦如释重负一般。

现在观望车上的局势，大致就是，顾子铭透过后视镜观察顾晓梦，王天沐透过后视镜观察顾晓梦，左边的杨梦偏过头观察顾晓梦，李宁玉虽然头没动，但余光观察顾晓梦，当事人顾晓梦则在......闭目养神。

车就这么一路相安无事的开到了夜上海的门口。

今夜，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