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二妃

昭妃允樰似出水芙蓉般清丽可人，一身素衣和着眉间的淡淡愁容，零落一地的惆怅。她身旁只一个宫女，倒与懿妃的仪仗显得格格不入。

　　懿妃起身向她招手，而后嫣然一笑，“昭妃姐姐，来这边坐会儿。”

　　昭妃闻言，便走到万春亭与懿妃见了个平礼。

　　懿妃招呼道：“姐姐快坐。”而后，她看到依旧跪着的桔梗，轻声喝道：“糊涂的奴才，跪着作甚？快给昭妃斟一盅茶，连你个宫女也轻视昭妃？”

　　她的话显然带着某种针对与挑衅，但昭妃混不在意，只轻声道：“妹妹何必为我动肝火？”

　　懿妃听到此话并不回答，只道：“姐姐向来不出宫门，今儿怎的那么高的兴致，竟来了御花园？”

　　昭妃微微笑道：“春色满园关不住，我不出来，岂不辜负了春色？”

　　懿妃扶了扶鬓边的布摇，娇笑道：“姐姐是不知道自己宫中栽了许多花草树木，什么珍稀的，不宜存活的都有，这春意正浓，想必姐姐的翊坤宫也是一道风景。”

　　昭妃喝了些茶，缓缓道：“妹妹承乾宫中的梨花倒是宫中一绝，也是让众姐妹羡煞。”

　　懿妃微微颔首，“姐姐过奖。”

　　昭妃并未理会，起身淡淡道：“罢了，我回宫了。”

　　懿妃亦起身，“姐姐久不出来一次，回宫太早干什么，何不多坐一会儿。”

　　昭妃顿了顿，“皇上下朝后会来后宫的，我再不回宫，等他来了撞见我吗？”

　　懿妃一双眼眸盯着她，露出莹莹目光，笑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妹妹不懂。”

　　昭妃懒懒道：“妹妹聪慧过人，我什么意思，你自是知道，只是妹妹以后就不要像旁人一般因为这些事羞辱我了。告诉你，我毫不在意。”说罢，她便离开了万春亭，只余下一地的冽然与冷漠。

　　懿妃转身走到万春亭边缘柱子旁，扶了扶一朵盛开的玫瑰，那玫瑰开的极其绚丽，丝毫不显其风韵雅致，一抹红色，艳丽多姿倒是尽显。

　　桔梗看了看玫瑰根茎上的刺，提醒道：“娘娘，小心那些小刺啊，不要被扎到手。”

　　懿妃露出一抹笑，亦似玫瑰那般艳丽，她道：“小心刺吗？你说本宫要是手被扎伤了，遭殃地还是这朵花。”

　　桔梗面对懿妃的话语有些答不出来，她吞吞吐吐道：“娘娘说什么？就算娘娘被扎伤了，这花儿也不可能遭殃啊，难不成皇上把它们都拔去？”

　　懿妃撇了下嘴，“蠢笨的奴才，本宫真是不明白，阿玛为何让你随本宫入宫。听好了，这玫瑰花就像昭妃，高贵明艳，可她的家世就像花根茎上的一排排刺，虽保护了她，但也使人厌恶。”

　　桔梗茅塞顿开，连连点头，“娘娘说得对，皇上一直厌恶昭妃娘娘，就是昭妃她身世的缘故。”

　　懿妃笑了笑，打趣道：“桔梗你可终于开窍了。”而后，她表情突然凝固，一双眼眸有些淡然，“昭妃是康熙五年入的宫，比本宫还要早上一年。都七年了，被皇上羞辱了七年了，她什么都不在意了，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就这样在宫中逝去了……”

　　桔梗见她有些动容，便道：“娘娘是提昭妃不平？”

　　懿妃摆了摆手，复尔坐在亭子中心的檀木桌椅上，沉声道：“这不是不平，是出于一个女子的感慨，无关懿妃、昭妃，无关什么后宫……”

　　桔梗看她忧虑便道：“要奴婢说，好听点的就是昭妃娘娘倒霉，偏偏投胎投到要谋反臣子的家中；不好听点的就是昭妃娘娘活该，自己阿玛造下的孽，做女儿的自是要替父受过。”

　　懿妃睨了她一眼，轻声道：“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微风乍起，懿妃遥看着湖面涟漪若即若离，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