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难以言状

　　是的，我发现我心仪的人，居然就是薰儿小姐。

　　这令我大惊失色，也倒不是只因为怕被别人发现，虽然我的确需要这份工作。我自卑的天性和倔强的个性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只是个普通人，而薰儿小姐是古族千金，天之骄女。喜欢她的人不计其数。

　　可是……我的心中竟有一点不开心，一种对命运的厌恶感油然而生。这使我越发不理解自己，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伴随着悸痛的幸福感，又有一点不真实。这让我想起我第一次遇到薰儿小姐的时候，那时的感觉并不强烈，只能算是心动。而现在，我觉得已经不仅仅是心动了。

　　然而我适应了刀尖上生活的日子，这种感觉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越不想去在意，它就越从脑海中弹出。有一次，我一如既往的执勤，没想到后来听薰儿小姐说，我一直在发呆，并且总是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她以为我不舒服，便让我回去休息。我只好回了寝房。

　　我从来没有这样颓废过。

　　后来不知道为何，薰儿小姐很少再找我了。有时候偶遇碰面，她也对我不理不睬。

　　我很奇怪，我没有做什么，为什么她对我的态度如此冷淡。反之我在训练营的长官，就是那个喜欢哈哈大笑，总是抽着烟的长官，他最近对我异常照顾。平时给我送吃食，还有一些生活物品。但是我并不吃这套，任何突然对你有所表示的人，基本上都有问题。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这个长官代替了我的位置。

　　我经常看到薰儿小姐和他出现在各处，并且有说有笑的。他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有一次我彻底站在崩溃边缘。薰儿小姐和他来到她经常俯视古族的悬崖，薰儿小姐好像很伤心，而他，就坐在她的旁边，安慰着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个长辈安慰晚辈再平常不过的景象。可对我来说……我当时正悄悄跟踪着他们，然后看到了这一幕。我垂下了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面容，我没有用斗气离开，而是无声无息的飞奔离开那里。

　　尽管我跑的很快，我还是感到了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旁流过。我自嘲的笑了笑，心想，你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以为做出努力她就会多看你一眼，以为这样就会把眼泪甩在后面，现在的她连那种人都可以靠近。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跑到一处湖旁，对着这条湖怒吼着。我喊累了，就跪倒在地。

　　我以为我会就此忘了她，就此死心。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还由此赌上了我的一生。

　　【古薰儿视角】

　　“凌老，你说，为什么父亲会那样。”我小声的说着，目光空洞。

　　“小姐，老爷他，也是身不由己。”凌老叹气，摸着自己的胡茬。无可奈何的低下了头。

　　“身不由己？他可曾想过母亲当时也是有多身不由己。他怎么能下得去手，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些人害死。他若真的在乎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依旧是痴痴笑着说。泪水早就干了。

　　“……小姐，这么多年，你辛苦了。老夫无能，没有保护好夫人。”凌老左手搭在我左肩，我终于哭了出来。

　　然而就是这一幕，被身后的黑衣少年看到了。直至现在，我依然愧疚着……

　　之后凌老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一直沉默的听着，开始振作起来。

　　我想到我很久没有回去看萧炎哥哥和萧战叔叔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才开始温暖起来。

　　我看着满天的星辰。

　　心想。

　　我叫，萧薰儿。

　　【萧薰儿视角结束】

　　之后我一直赋闲着，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工作。这一天，长官一如既往的给我送东西，不过他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对我像从前那样呼来喝去。

　　我头一次感受到了真实。

　　我被分配到古府东北方的星瑜宫中，管理那里的侍卫，我是侍卫长。我的新主子是古星雨，一个性格咋咋呼呼，人品容貌远远逊于薰儿小姐的女孩。她经常使唤我做这做那，我开始强迫自己习惯这些，开始习惯古星雨，开始习惯新的一切。但是，我才发现一件事。

　　这个世界上，感情是不会骗人的。

　　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看到了我世界上最爱的人，薰儿小姐。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里流出了红色的鲜血。但我并没有感觉到痛，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人死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痛的。

　　我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曙光。

　　因为，她就是我的光。

　　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看着她哭泣，心里比刀割还要伤心。我以前就是个无名小卒，不知道什么是爱与恨，我经常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直到遇到她……

　　“小姐，小姐。”我笑着摸着她的脸，这些我从来没有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我都在这一天做到了。我开心的像个孩子。

　　“凌，凌，你坚持住，我来了，我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小姐哭着扶住我摸她脸的手。

　　“不，小姐，这不是你的错，凌没有保护好自己，凌应该给小姐道歉。咳，咳咳咳咳！”我剧烈的吐着血，全身上下不停的颤抖着。

　　“凌，你这个大傻瓜，你已经告诉我了，为什么不等我一起，你这个大骗子。”小姐哭的更厉害了。

　　“小姐……”“叫我薰儿！”

　　“薰，薰儿。薰儿，你听我说，你现在很危险，有人，要杀你。”我看着薰儿，心中充满了热流。

　　“傻瓜，这个世界上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有你在，谁敢杀了我？”她笑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我继续吐着红色的鲜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这时，我看到薰儿身后一个恐怖的黑影袭来，我猛的坐起来推开了薰儿。

　　我的脖子，被魂殿的刽子手死死的掐住。

　　“凌！你放开他！畜生！”薰儿的清眸中闪出了金色的光芒，我心里一惊，她动了杀机。

　　“桀桀桀，古族大小姐，这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作为天之骄女的你如此在意？”这个黑影邪笑道。“我倒要把他撕开看看，什么样的人能让大小姐这么上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敢！”薰儿一个飞身，冲到半路忽然停下，因为我笑着摆了摆手。

　　接下来，薰儿惊恐的看着我。

　　我燃烧了自己的心脏作为导火线，将我和黑影炸开。黑衣人扔下我，闪到一边。

　　我已经没有了感觉。

　　我，已经死了。

　　临死前，我看到了自己最爱的人，可惜，我没有得到她的心……

　　这份难以言状的爱，随着我的离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