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戏演众人

熙熙攘攘的京城主道两侧，各色货摊从街头摆到尾，摊里零零落落的小物件尽收眼底，路旁不时有人敲敲打打，杂耍卖艺，掺着小摊主的叫卖声尽尽落进人耳，竹架上的灯笼大大小小，明晃晃的挂在竹竿上，一眼望去到很是繁华，或简或繁的衣衫，在人群中混杂，热闹非凡。

　　顾卿言是被君青木扯着上街的。昨日他刚从皇宫回府，君青木便来了，非要他今天陪她逛街，逛完之后还要拉他去戏坊看戏。推拒不得，顾卿言干脆就应下了。

　　可到了戏坊，顾卿言就后悔了。

　　君青木也是被人邀请来的，很不凑巧，那人又邀了黎辞。

　　顾卿言一看着黎辞嘴角玩世不恭的笑意就觉得头大。

　　而这边黎辞，除了看顾卿言之外，还仔细瞅了好几眼他身边的君青木。

　　少女身着缃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浅色蝴蝶舞满双袖、裙摆，外套白色披肩衫。一头乌发轻挽翡翠玉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琉璃帘，项带珍珠璎珞，脖颈修长，面容白净，眉眼温柔。细细描了眉，抹了胭脂。

　　黎辞淡淡移走了目光，不知为何，心中不甚愉快。

　　戏开场了，黎辞兴致缺缺。

耳边婉转动听的唱戏声，“咿咿....呀呀.....”台上的人做出高难度 不重样的姿势，黎辞无聊的玩着手中的板指，眼神不时的瞟向别方, 肆意的打量着别人。至于这个别人是谁？不必多言。

黎辞眼眸一缩，随后露出玩味的笑容 ，看着眼前听戏的顾卿言，低声说道“真可爱”。既使台上的人的唱技高超，但都没有吸引黎辞的目光半刻，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顾卿言身上， 顾卿言的 一颦一笑一回眸都让黎辞痴迷不已。

他现在不知道他已经爱上这个少女，或许也知道，只知道这个少女一颦一笑都让他心神一动，可很少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 虽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总有一丝忧愁在其中，让人心痛不已。

被这样的目光直直盯着，使顾卿言微不可觉的移转了几寸目光，余光看着黎辞。见黎辞毫不避讳，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公子哥 小姐用意义不明的眼神看向他 ，不悦的皱皱眉，没说什么便收回目光。

台上婀娜多姿的戏子，台下姿容绝代的女子，温和俊雅的男子，都没有引得顾卿言侧目停留 ，只见他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极力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虽然 顾卿言收回目光速度之快，完全可以忽略 但被一直注意他的黎辞捕捉到了 ， 黎辞低声笑了笑 ，便收回目光。

黎辞意味不明的笑道，还记得当初念伊桥，惊鸿一瞥，便念念难忘，现在更是下定决心，不管如何， 他都是我的 此生认定他一人 黎辞想道，眼中露出志在必得的暗芒，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生死同衾 ，死则同穴 。

想到这黎辞笑了笑，但想到初见时，顾卿言 眼中那淡淡的忧愁 便心痛。

　　黎辞到底还是又把目光转了过去，寻找顾卿言的身影，迫不及待的想看他。哪怕是一个背影，也心生欢喜。

他肆意的望向旁边，快速的寻找，顾卿言的身影，却已人去楼空，黎辞眼神暗了暗，心中疼痛不已 耳边隐隐传来婉转动听的唱戏声 ，就是没有顾卿言。忽然听到顾卿言的声音 ，发现他一直都在哪里听戏，自己只是漏看了。他没走，于是他便一直看着顾卿言，再不移开目光。

　　比起黎辞，这在场的人中，倒有一个人显得很兴奋。君倾炎，也是他邀请众人来看戏。

　　一场场戏落幕，不知不觉中只剩下今天的压轴戏，黄梅戏《天仙配》。

　　这黄梅戏的妆容不比其他戏曲色彩艳丽，旖旎不同，显得更加淡雅和清秀，却慢慢渗透出缤纷色彩，夺目非常。配上一席清雅秀丽自然隽永的戏服，自成一种风格。

　　这扮演七女的戏子一亮相，咿咿呀呀婉转唱腔，婀婀娜娜柔软身段，把君倾炎迷的目不转睛，一时眼中竟容不下其他角儿。

　　“上无片瓦不怪你，下无寸土我自己情愿的，我二人患难之中成夫妻，任凭是海枯石烂我一片真心永不移”道尽七女坚贞不移。

　　一句“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把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展现的淋漓尽致。

忽而“董郎前面匆匆走，七女后面泪双流，那里笑容满面多欢喜，哪知道七女心中有无限忧愁！今日他衣衫破了有人补，又谁知补衣人要将他抛丢！我 心中只把父王恨！何不让我夫妻同到白头！”那唱腔身段到了极致，掩面而泣，透出无尽悲凉婉转。

　　那一段合唱“来年春暖花开日花开日，槐荫树下把子交。不怕你天规重重活拆散，天上人间心一条，天上人间心一条”是钟情一述，是情缘万事，更是沧海一诺。

　　七仙女柔软的腰肢，袅娜的身段，甜糯的唱腔，头一扭，袖一甩，嘴一撇，眼神一挑，简直是美到了极点。

　　一颦一笑一伤悲,一生痴迷一世醉。饶是懂戏的君倾炎，也觉着这戏子把七女演活了，演透了。

　　这戏台上是他的一方天地，置身其中，他演什么是什么。

　　敛媚把天仙配，演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