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转眼立冬，寒气逼人。

晏西宁难得离了府，拥着手炉行在街上，细碎的雪花飘落，被怀罪手中的伞遮去了大半。

前几日她查账时发现，近期来好几家商铺的货物都有问题，一问才知是货源出了问题，原本的几家供货商都宁可赔偿，也要终止合作，这才只能用四或顶替原来的一级货物。

但未免太过巧合，几乎同一时期发生，着实奇怪，她便让怀罪领着亲自查看。

她踢着路上的积雪，心不在焉:“怀罪，你怎么想？”

他稍有些迟疑才道:“是有人想要以这种方式打击我们的商誉。”

晏西宁继续问:“那你觉得这背后的人会是谁？”

“怀罪不知。”

她也没说什么，静静地走在前面，无论是快是慢，头上的伞总能不偏不倚，为她遮住寒冷的风雪。

其实能让供货商如此畏惧的，定时有权有势的人，而最有可能的一个，她知道是谁。

那么怀罪，还能否相信？

晏西宁不愿怀疑他，不愿去想他的忠诚是不是做戏，他给过她那么多保护和依靠，就像年少时的许羿一样，都是她心里仅有的温暖回忆。

她回头想说什么，却发现今日的怀罪，与平日有些不同。

“你穿这个颜色的衣服，真是……”她话里掩着笑意，“难看死了。”

见他愣了愣，她笑着转身走去，脸色却在一瞬间沉了下来。

怀罪今日穿的湖蓝色衣袍，她从未见过，联想起前日婢女提起过，伶惜买了一匹湖蓝色的布料做衣衫，大概便是怀罪身上这件了。

晏西宁正想得入神，四周突然跃出三四名黑衣人，凌厉的剑招全向她招呼过去。怀罪连忙将她护在身后，右手一转，伞面上的积雪迅速飞出，短暂的扰乱了黑衣人的视线。

“当家快走！”他身上并没有带武器，只能以伞为剑，招架不了多久。

晏西宁一咬牙拔腿就跑，不去看身后的怀罪厮杀，此时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快离开，才不会拖累他。虚弱且胃寒的身体，让她没跑多远就气喘吁吁，但是她不敢稍作停歇，只能拼命地向更远的地方跑去。

当她回到晏府近一个时辰后，怀罪才回来。他蹒跚地走进来，身上湖蓝色的长衫一时污秽不堪，上面的鲜血已经凝成黑色。见他一个趔趄就要摔倒，晏西宁连忙上前扶住他虚弱的身体，触手是湿漉漉一片，也不知是雪水，还是鲜血。

“当家没事，真是太好了……”他说出这句话后，才放心地阖上眼睛，昏死过去。

晏西宁的心蓦地一紧，眼眶湿润起来，她高呼道:“快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