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

我离开巴乃前往西藏，再回来就是在1930年，快到31年了。王婶也不见了踪影，别人说，是他儿子接他去城里了。

也是从1931年开始，变故频生。

那时我们回去过了一个年，张小蛇曾说过他要报仇，在过完年后一个月左右离开巴乃，去了东北参军。

期间张小蛇写信回来，说有一本奇书，叫《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他在信里写——最开始是听到之前军阀有一个手下，叫胡国华，他家最开始是有名的富商，到他那分家了，虽然够他挥霍可是胡国华染上了福寿膏。

他败光家底结果再一次抽大烟的时候，一只老鼠来了，给他送钱，跟他一起抽，胡国华视他如知己，结果老鼠被打死了。胡国华把人捅了好几刀，也因为这个，军阀觉得他讲义气，把胡国华招入了。

但是后来军阀队伍解散，死的死伤的伤，胡国华跑回了老家。（我知道这么太慢了，但你先别急着）

为了赚钱，胡国华去掏了坟，他撬开了棺材盖子。里面的尸体是个女的，像刚死一样。但好在，一个风水先生拦住了他，是有名的孙先生。

为了活命，胡国华拜孙先生为师，此后孙先生用秘方治好了胡国华的烟瘾，传授他一些看风水测字的本领。胡国华在县城中摆个小摊，替人测个字看看相，赚些小钱，娶了个乡下女子为妻。

后来孙先生大病不起，把《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传给了胡国华。残本，只有半卷。

而我的同僚，胡云宣正是胡国华的儿子。

·

离张小蛇走已经有了五个多月了，每个几天就能收到一封信。其实这些信息给的没有太多必要，最重要的是那本奇书，我最近对这些东西非常感兴趣，过年那天还想给张小蛇算命，结果没转明白。

我抬头看着闷油瓶，道：“瓶仔，咱们去找张小蛇吧？”

最先回答我的，却是盘在我右手手臂上的长蛇，这蛇长的十分白，没毒，但咬人很疼。

它看着我嘶了几声。

不知道张小蛇出于什么想法，他肯教我养蛇了，最先养的就是这种蛇，叫白娘，我也没给它起名字。

张小蛇还跟我说，蛇对骨骼的声音很敏感，命令他们都动作都靠这些不易被人发现的声音和动作。一周喂一次。

—回忆—

“你都不告诉我养蛇的注意事项吗？”

“你又不会中毒。”张小蛇无语的看着我，“你不要从正面抓它就好了。”

“它会咬我吗？死了怎么办？”

“…它没毒。”

“我有。”

空气顿时凝住片刻。

抓住蛇的那一刻它就弹射着给我来了一口，不疼，没出血，立马就松口了。我靠回去，伸出手指逗他，又是一口。

我看向张小蛇：“你让我养这种蛇，不会是为了报复我吧？”

张小蛇十分自然地对比了闷油瓶的目光：“没有，没有。”

身后的两只狗也跟着闷油瓶屁颠屁颠跑过来，看见我手上的蛇汪了一声，下一刻那蛇就弹出去咬了它的狗鼻子，小狗瞬间疼得发出叫声。

我捏着蛇嘴把它拉了回来，拎着它后面，想把它抬起来，但是那蛇就盯着我的手，张嘴哈我，一时间无法下手。

张小蛇低下头，因为忍不住笑整个人都发抖。

闷油瓶看着我，似乎并不赞同我养这么凶的蛇，我摇摇头。该怕的不是我，而是蛇。

“你多盘一盘就好了，再见。”

——

我大概能明白张小蛇为什么这么做，他怕自己死在战场上，那些蛇无人继承。——等等，把我当传承人？

闷油瓶把鸡赶了回去，对着我点点头，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奔跑声，随带着一个稚嫩的童声出来：“阿三哥哥！你的信～”

我下了藤椅走到门口，摸了摸小孩的头，打赏他一个铜板，走回去拆开信件，寄件人名为张海洋。

“瓶仔，是张家人寄来的。”

“他怎么知道你在这？”我有些疑惑，对方走过来接过了信。

张起灵仔细看这名字，最后摇头，表示不记得。

信上的内容不多：族长，不知道信送达时你是否还在广西，但我希望您能来一趟云南。我时间不多了，在北京留下了一个古董店铺，您的那把古刀也在，希望您能接管。

啊？

我沉默了片刻，拿起屋子里还没插电的座机：“…喂巡捕房吗我遇到了诈骗…”话没说完手就被闷油瓶把住了。

“是海外张家的。”他说道，似乎想起来张海洋是哪位了：“有黑金古刀，走一趟。”

“黑金古刀？”

他点头，我把电话按了回去，擦好小黑金（匕首），把小狗小鸡装好，拿些大洋，一咕噜送到山下大爷加了。

那大爷乐呵笑着，我道：“您拿着钱买几件衣裳，这些鸡狗什么的，别让死了就行。”

“那肯定不能，小伙子你放心。”

我对他微笑，转身离开了。

路过王婶的院子时，我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看了过去，那青灰的地面，经历了落叶，大雪最后又一干二净。

·

这个古董铺子不算大，刚进屋子就看见柜子上摆了四份合同，张海洋已经签过字了。这里的古董大部分非富即贵，价值不菲啊。

而张起灵口中的黑金古刀，在一个暗格里被找到了，它稳稳地架在那，通体为黑色，锋利无比，重量级的大刀。

明显能看出，张起灵很喜欢这把刀。

最后，张起灵让我去签了那个合同，把他放在柜子里，这屋子只有一个昏暗的灯，采光不好透气也不太行，住的房间在二楼，藏品更多。

期间来过几个顾客，一打眼我就知道他们拿的都是假的，把他们都扫地出门了，马上歇店，终于来了一个正题。

那人把住我关掉了一半的门，笑着说：“您等等您等等！我手上有本书，您帮我瞧瞧，如何？”

我看了眼闷油瓶，对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无奈，我将人放了进来。

来人身形瘦弱，不算高，二十出头，却怎么看都有些许油腻。我接过他手里的书。

一本线装书，纸页已经泛黄，残破不堪，封面上写着“山海关志”四个楷书大字，左下角有“崇祯x年”四个蝇头小楷，看来这是本县志。这本书墨迹古旧，书写笔体不同，想来不是同一人记载。我将纸张对着光线看了看，应该是明清时期的物品没错。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真品，确实是崇祯年间山海关地区的县志。这种县志保存不易，改朝换代以后县志都是应该销毁的，不销毁也应该以清年号重新编撰。你哪儿弄的书？”

听见是本真品，那人顿时喜笑颜开，答道：“您说是真的我就放心了。这是我一个老主顾要脱手给我的，本来我也是觉得像真的，但又不敢肯定。既然您说没问题，那我明天就把这货收了！至于从哪儿来，我还真不知道，就知道这主顾老家是山海关附近的。”

“真是祖坟冒青烟，竟然碰上个宝贝。那老主顾看着不显山露水的，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我要是把这宝贝收了，回头转手一卖，嘿，抱着钞票睡觉喽！”

我挑了挑眉，心说这人到还真是不隐藏，翻了翻书的内容，道：“你别急着提钱的事，我刚才翻了翻这个县志，发现里面记载的一些东西挺值得深究的。”

这么一说，你男人也好奇，一起凑了过来，县志被摊开的那页上写着：陈拓，吴三桂麾下右校尉，骁勇善战，人称陈大将军。祖籍山海关，陈氏家族乃山海关地区百年望族，族中曾出妃子共七人，在朝官员三十二人。陈拓为陈氏望族唯一嫡孙，卒于与明军争夺山海关一役，自此陈氏家族没落。陈氏家族以一翡翠双篆梅花笺闻名，后随陈拓战死沙场而再不见于世。据传陈拓葬于燕山脚下，未葬入陈家祖坟，却不得而知，可惜可惜。

男人说：“这翡翠双篆梅花笺我倒是有所耳闻，据传是一块长两尺、宽一尺的巨型翡翠，色绿而底透，是翡翠中的上品。最特别的是，这翡翠笺上面有唐玄宗御笔两行梅花篆字，后流传数百年至明太祖朱元璋手中，更在翡翠笺下方亲题雅号，因此人称翡翠双篆梅花笺。这翡翠笺看来至少是唐代的事物，更兼有两代君王的御笔题字，实在是人间至宝啊！既然这县志上有所记载，我看这真实性不容怀疑啊！”

我心说这人还挺懂，看了眼闷油瓶，对方也抬起头。我的手指还留在书上，那男人看见以后两眼冒光：“这这这…发丘指！”

我们还凑的比较近，这人一喊嗓门不是一般的大，我立马站起身收回手，看着他：“你懂的还挺多。”

那人一笑，双手抱拳，道：“在下江湖人称大金牙，相逢即是缘，不如认识一下？”

“我叫阿三，你叫他小哥就行了。”

“好好好，想不到只是出一趟门就能遇见如此奇人啊。”

“三爷，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翡翠笺可是好几十年没在市面上听见风声了，今儿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居然就被咱们在这本县志上发现了。这县志也是个稀罕物。我觉得运气好得有点儿奇怪了。”

你还挺聪明。

闷油瓶撇了他一眼道：“你最好去查查老主顾。”

大金牙揉了揉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有个朋友，姓陈，专门研究考古的。之前对我有一事相求，他无意中找到了家族族谱，发现在曾祖父搬到北京之前，一直生活在山海关地区。陈先生父亲有个遗愿，就是带着曾祖父和祖父及自己的骨灰葬回陈家祖坟，但是由于陈先生曾祖父出逃山海关之时正值战乱，陈家也人丁飘零，线索全无，所以竟不知祖坟在何处，也因此一直没有迂回去。凑巧陈先生因为学术还在国外，生了重病。因此拜托我帮他找到陈家祖坟所在地。”

“又是山海关，又是陈家，难道陈教授和那个陈大将军是一家？”

“哪有这么巧地事？”我说道，“族谱在你这吗？”

大金牙摇头：“还在回来的路上。”

我看了看想起来，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只见对方点头，我道：“这样，我们可以帮你找翡翠双篆梅花笺，就当结识你这个朋友了。等东西到了，你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