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苒月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她没有求饶,也没有再看宋亚轩一眼,只是默默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那座象征着家族规矩和惩罚的冰冷建筑走去。
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带着一种近乎惨烈的倔强。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
温苒月跪在冰冷的祠堂青石板上,寒气顺着膝盖一点点侵蚀全身。她用手臂紧紧环住自己,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小腹传来隐隐的不适,让她恐惧万分。
雨水顺着未关严的窗缝打进来,淋湿了她的后背。她又冷又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仿佛看到张妈焦急的脸庞和听到她惊慌的呼喊声……
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在身心双重的折磨下,她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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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冰冷和雨水的寒意,像是无数根细针,扎透了温苒月的骨髓。她在无尽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中漂浮,时而感觉自己沉入冰海,时而又被架在火上灼烧。
昏迷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岁那个雪夜,十六岁的宋亚轩用羽绒服裹住她,怀抱是那么温暖。
可转眼间,画面碎裂,变成了他冰冷嫌恶的眼神,厉唯雅得意的笑容,还有那条冰冷地躺在佣人手中的钻石项链……
孩子……我的孩子……
在意识的最深处,这是她唯一的执念。一股强大的求生欲从腹中涌起,像微弱的火苗,却顽强地抵抗着四周的严寒。
她不能倒下,为了这个意外来临、却已成为她全部寄托的小生命。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是她自己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草药味。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雨也停了,但房间里依旧残留着湿冷的寒意。
张妈小姐,您终于醒了!
守在一旁的张妈立刻红着眼圈凑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张妈您都昏迷一天一夜了!吓死我了!
温苒月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张妈连忙小心地扶起她,喂她喝了点温水。
温苒月是……谁送我回来的?
温苒月声音沙哑地问。
张妈眼神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
张妈是……是我发现后,去求了少爷……
张妈少爷让家庭医生来看过了
张妈说您是受了风寒,加上……体虚,要好好静养
张妈省略了宋亚轩最初那不耐烦的态度,以及是在她再三哭求下才勉强同意叫医生的过程。
温苒月垂下眼眸,心中一片了然。他终究,还是对她存有一丝哪怕源于责任的、微末的怜悯吗?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强行掐灭。不能再有任何幻想了。
张妈看着她苍白脆弱的样子,心疼得直抹眼泪。
张妈小姐,您何苦这么倔呢……
张妈跟少爷低个头,认个错,事情就过去了……
温苒月摇了摇头,认错?她没错。她唯一的错,就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糕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