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海 第十三话：我们毕业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根据博士留下的信件，明天战争就要开始了。而作为人类与异种的交界——“边界森林”，则极有可能变成交战的区域。

所以孩子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撤离，可知道这时候她们才发现。来的时候空无一物，走时亦然。这里，没有一样可以说是真正属于她们的东西，除了勇气、信念和羁绊，她们什么都带不走。

包括凯尔希和叶莲娜。

“什么！凯尔希老师你和叶莲娜都不走？！为什么啊！留在这里不是等死吗！”霜叶和蛇屠箱拍着桌子半怒半疑的问。“这是我和叶莲娜一起讨论的结果，叶莲娜走不了，我则不想走。在来到这里，遇见博士之前，我其实也活的很不像样。认识的人都消失了，其实我也眷恋这个地方。我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全都藏在这里，我不想离开。”

凯尔希抚摸着已经锈迹斑斑的讲台，看向教室，仿佛时间还是几年前，最开始的孩子们刚来时候。

“但是……！”蛇屠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霜叶拦了下来。“走吧。”“等……！”霜叶拉着蛇屠箱走出教室，让凯尔希一个人慢慢的在里面回忆往事，露出苦涩又幸福的笑容。

到了走廊，蛇屠箱甩开霜叶的手：“你干什么！你要让凯尔希老师她们在这里白死？”“不，只是每个人在意的事物不同。凯尔希老师希望死在这里，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尸骨埋在其他人未知的、毫无回忆的地方。这是最后的了，我们尊重她们吧。”

蛇屠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从另一边跑来的阿米娅打断了。“霜叶！蛇屠箱！要布置会场了！快来帮忙呀！”“好啦别想这么多了，走吧。”霜叶拉起蛇屠箱。

“今天可是毕业典礼啊！”

话虽如此，其实孩子们都没经历过毕业典礼，也找不到有用的资料，只能依靠凯尔希脑中零零散散的记忆来尽量还原普通学校的毕业典礼。

在剩余建筑内最大的房间里，霜叶、蛇屠箱、巫恋、玫兰莎、红、阿米娅站成一排，看着凯尔希老师放下音乐课上实验的小音响，走上台前。

她没有准备任何演讲稿，只是想把内心所有想说的话，都表达出来。“同学们，我最亲爱的孩子们。今天，你们就要离开这校园，走出这片安逸的森林，去到那危险却广阔的世界中。孩子们，老师其实也很舍不得你们。但对不起，老师这次，想跟从自己的愿望而行动。你们要小心，小心外面的骗局、诱惑、偏见、迫害，以及战争。”

“切记，远离人群，远离战场。在战争看来，人命是最廉价的事物，所以一定要躲开。你们只要活下去，向北，向海。只要你们活着，我和叶莲娜的生命就在你们的记忆中延续。孩子们，我最最亲爱的孩子们，活下去，向北走。当你们的呼吸掺入了海风的咸味，你们就胜利了。”

“其实，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你们说。但时间不等人，作为世界上最公平最残忍的事物，时间，是绝对公正的。最后，我想对你们说，我爱你们，祝愿你们前程似锦。”

凯尔希笑着，不知为何，她在孩子们面前哭不出来。

她打开音响，里面只有一首歌，因为很合适，就当成校歌使用了，在音乐课上凯尔希把它教给了孩子们。

“现在，齐唱校歌。”孩子们挺直腰板，昂首挺胸，随着凯尔希老师的声音，唱起校歌。

♫花朵斑斓，云影流动。♫

♫难忘的回忆，勾起万千思绪。♫

♫把回忆留给昨日的窗沿，于今朝振翅飞向蓝天。♫

♫尊师啊，就此别过了！♫

♫挚友啊，就此别过了！♫

♫一切为了美好的明天！♫

歌声停止，音乐停止，凯尔希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即将踏入未来的孩子们。她张了张嘴，喉咙滚动，咽下千言万语。

“恭喜你们，毕业了。”

……

“这就，要离开了吗……真是感觉，像做梦一样。”阿米娅走到学校外面，看着残破不堪的教学楼。“向北，向海吗……”

“话是这么说，可真的有海这种东西吗？无穷无尽的水，比陆地面积大几倍的水，这听起来才像做梦吧？”“不，并不是做梦哦。”凯尔希也走出教学楼，回望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盐，在这里是很稀少的调味品对吧？其实在五十年前，盐是最基础的调味品，家家户户必备的小东西。而相当多的盐是从海中提炼出来的，当海被占领之后，盐就变得稀少了。”凯尔希向发出疑问的蛇屠箱解释道。“还有这样的？那我可要见识一下，无限的水是什么样子。”

“话说，大家都打算去哪里？我是决定回我出生的哥伦比亚看看。”霜叶说着，蛇屠箱也跟在她身后。“我打算和霜叶一起走，毕竟我其实挺无所谓的。”“我，想回叙拉古，最后在远处望一眼就好了。”“嗯，红，跟你一起。”红拉着巫恋的手，露出笑容。“那、那我就回维多利亚了，像去那里看看有名的景点……维多利亚是个很优雅的城市，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抱歉！阿米娅呢？”

阿米娅搓动着双手大拇指，眼眸低垂的说：“我打算直接往北走，去看海。因为，当初博士留我下来的理由，就是海。所以，我想尽快见到。”“是吗，那先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加油哦，阿米娅！”

孩子们挥手向凯尔希老师告别，一起向着森林的边缘进发。她们都难掩兴奋，以至于没听到身后凯尔希蹲在地上，拼命用手捂住嘴发出的哭声。她最终还是没忍住。

当天色逐渐变暗，阿米娅她们才走到森林的边缘，这里就要告别了。

“尽管要和大家分别了，我却没感到太大的悲伤，为什么呢，明明大家都是我重要的……家人。”巫恋抱着小莫提，突然问道。

“因为很快就能再见面了呀！”阿米娅拥抱了一下巫恋。“我们只是短暂的分别，自由的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旅游一下，所以没必要悲伤，也没必要哭。眼泪就留给相聚的时候吧！”

所有人都相互拥抱了，此刻，孩子们的之间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友情，牢不可破的亲情纽带，将所有人锁在了一起。

“大家！”阿米娅拼命的挥手，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再度向所有人告别。

“海边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