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古寺洪钟，青石板上落下行李箱的痕迹。

年初二香客众多，法相庄严的神像也被染上了一丝人间烟火气。不见了青灯黄卷，花坛不合季节的姹紫嫣红在细雨中黯然失色，倒是那刻干枯的老树上，火红的莲花灯像极了半边朝霞，漫及九天。

“等会儿拜佛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先说自己的姓名籍贯和生辰八字知不知道，求什么都好，但一定要把名字登记上，不然你说了半天神仙也不知道你是谁……”买香火券的时候主持还在一个劲的嘱咐。

顾魏把口罩往上拉，打了一个哈欠看了蓝湛一眼，显然两个人都没睡醒。

“我说的你们听进去没有啊！”主持不开心了。

“听了！”俩人异口同声，一个扫码付钱，一个拿了票就揽着行礼大人往门那里走，“人这么多就别在这儿杵着了，赶快进去吧……”

年年都来上香他怎么会不记得我们呢？”

“你懂什么啊，天底下人这么多他照顾得过来吗，听一耳朵就过去了，要庇佑我们还得去翻资料，这不是给人家神仙添麻烦吗？”

“……你挺会替神官老爷想的。”

顾魏站在一边听蓝湛跟主持斗嘴正头疼，突然被不远处行李箱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他扭头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黑色卫衣的背影，觉得眼熟想多看几眼，奈何接踵的人群前进极慢，举步维艰，那人很快变不见了踪迹。

他低下头。

顾魏从前是不信佛的。

他第一次开始信命这种东西，就是在认识蓝湛以后。那段时间，他一直分不清这种着了魔的感觉，究竟是那段前世梦寐里的记忆，还是蓝湛本人带给他的。

有些东西，你一旦相信它是命中注定，便会认定不再放手了。所以你很难说，驱使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那把钥匙，是天意还是人的执念

顾魏的记忆里关于永宁佛寺的片段并不多。

现在那座古塔被围了起来，游客也进不去。

不然顾魏倒真的很想上去塔顶看看。

隐约记得是他出生时就有的古刹。

也是他死去前最后停留的地方。

同样难以忘掉的，还有当年塔顶为自己诵了七七四十九天地藏经文的那个人。

铁门内的青年起身，避开手脚已经流脓的冻疮，慢慢爬向那个溢满橘黄色灯火的小窗口。

他安静地贴着铁门，隐约可以看到殿内打坐之人的一小片影子，却不敢出声。

嗓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再开口，就该被认出来了。

他以为自己会救那么死去

毕竟有人给自己念了一个多月的超度经文。

这该死的蓝湛不仅把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态度还极其恶劣。

他望着塔外黑漆漆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礼佛的檀香被换成了一种他熟悉的香味。

夹杂着一股浓墨重彩的烟火气味流连在空气里。

“是不是很好闻？”

察觉到这边动静，顾魏突然开了口，“松柏枝燃出的香气，今晨山上采的，还带着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