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缺个身份

裴君裳站在花花绿绿的酒吧门口看了看，又看了看旁边的尹潇。

"你确定带我来这儿？"

"啊，怎么了？"

裴君裳潜意识里不允许自己来到这种地方，尽管已经成年了。

尹潇一边把裴君裳往里推一边说："大小姐你都二十一了，偶尔来一次也无伤大雅嘛。"

走到吧台前，打着小领结文质彬彬的服务生微笑着问："两位小姐喝点儿什么？"

裴君裳也微笑着说："一杯柠檬水，谢谢。"

尹潇很嫌弃地瞅了裴君裳一眼："真没劲，都来这儿了喝什么柠檬水，浪费钱嘛这不是。"眼珠子转了半天，想了会儿最后说："一杯鸡尾酒，谢谢。"

裴君裳乐了："你想那么半天，我还以为你要点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呢。你说实话，是不是也没来过几次？"

尹潇呲着牙像是要咬裴君裳几口，奈何又被看穿。

"所以我这不是让你跟我来了嘛！我也就寝室里的其他小姐妹带我来过一两次，我也没太搞明白，这不是再来熟悉熟悉。"

"你们学医的还会来酒吧的啊？"

尹潇明白裴君裳的意思不是说来这里的人都不学好，而是学医应该会更在意喝酒对身体不好。

"喂喂喂，你也不能对我们学医的有固有刻板印象啊，我们也是人好的伐。"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柏崇煦：在干嘛，有想我吗？要是没有我待会儿再来问一遍。

裴君裳：在酒吧。

柏崇煦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这么晚了你在酒吧干什么？快回家！"

周边噪音太大，都快把房顶掀了。裴君裳皱着眉凑近了些："什么？你说什么？家？我没在家。"

柏崇煦吸了一口气，一边套衣服一边往出走："位置发来，我去找你。"

裴君裳总算是听清了，正要说不用，柏崇煦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好你个柏崇煦，胆肥了？敢挂我电话！"裴君裳气得大喊，好在音乐声掩盖了她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并没有人听到。

喊完之后把位置发了过去。

在舞池里张牙舞爪的尹潇冲裴君裳招了招手，示意一起来嗨，裴君裳轻轻冲她摇了摇头。当然，张牙舞爪只是在裴君裳这个好姐妹的眼里，实际尹潇扭得还是不错的，毕竟从小就学舞蹈。

柏崇煦来得也还算快，二十分钟的时间。对柏崇煦来说却是无比煎熬。他抓起裴君裳的手腕就要往出走。

一直用余光瞥着裴君裳，怕她被骚扰的尹潇赶紧冲过来："哎！你带着我的人要去哪儿啊？"

柏崇煦咬牙切齿地看着尹潇，感觉嘴里的牙随时会碎掉落一地："带她回家。还有你，也回家。"

柏崇煦还在气头上："你带着她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又看了看被自己用手掌禁锢住的丫头，语气稍稍和缓了些："你说你要是想来，带上我也行啊，万一出了点儿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裴君裳不开心的冲他撅了撅嘴，柏崇煦心里顿时软成了一团气不起来了："下次不许了。"

"你最近不是在准备一个大案子嘛，我就没想着找你玩。"

柏崇煦吸了口气又吐出："我的时间永远留给小公主。"

尹潇在旁边煽风点火："如此深情，哎，可惜了呀！"

"你和他在一起了？"

柏崇煦锋利的目光压得裴君裳都快要喘不过气。

"还没呢，就是朋友。"

旁边的服务生见情况不对，赶紧冲过来说："先生，两位小姐还没付钱呢。"

"多少钱？我付。"

"两百八。"

柏崇煦从钱包里拿出三百拍在吧台上："不用找了。"

柏崇煦先把尹潇送回了家，车上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谁也没有说话，有些尴尬。柏崇煦播了首《卡农》。

裴君裳听着听着，眼皮越来越沉重，上下打着架，头一歪睡着了。

没人看见柏崇煦泛红的眼眶。他狠狠咬着牙，眼中渐渐聚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喜欢了你八年。"

"我没有见过他，我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好，好得让你忘乎所以，好得让你去追他。让我觉得他不知好歹，凭什么你在我这里是求之不得的宝物，他却不懂得珍惜。"

每一个字都像是回旋镖，掷出后又回转到心间，狠狠的剜了几道口子。就连握方向盘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他轻呼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裴君裳眯缝着眼睛问柏崇煦："还没到啊？"

"快了，你们怎么跑这么远啊。明天回学校我来接你。"

裴君裳软糯糯地回了一个"嗯"。

"估计那三坨又要羡慕我可以经常回家了。"

"是啊，谁跟你似的呀，家离学校不是特别远，也幸好你们学校周六日可以不回寝室。让我们小蠢猪不至于那么想家。"

裴君裳只是甜甜笑了笑，没有反驳柏崇煦说她是蠢猪。

裴君裳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和南云悔的关系更进一步。

戚静敲门走进屋内。轻轻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旁边还放了几颗冰糖，慈祥和缓地说："裳裳啊，这是爸爸给你配的新药方，安神的，还润喉。写曲练歌别太累了。"

裴君裳拿起药碗，用勺子往嘴里小口小口送着，苦得她秀眉皱了皱。

"妈，你跟爸说以后不用老给我弄这些药了，我有什么累的。他一个外科医生每天做手术那么累，哪儿还有什么多余的精力研究这些中药。"

"你爸爸主要是怕西药副作用大的呀，好好好，那我跟他讲，让他多注意休息，不研究中药了。"

裴君裳重重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战士出征视死如归般，端起碗一饮而尽，手摸到一颗冰糖立马塞进嘴里。

戚静还是满脸慈爱的看着她："很晚了，你早点儿休息，晚安。"

"晚安妈妈。"

裴君裳又爬起身，坐到钢琴前。钢琴也算是基本功，她相对于平常人来讲算很不错的水平了。

升C小调与黑夜融为一体，宁静的夜晚，仿佛有流星划过天际。

临睡前，裴君裳给南云悔发了晚安。

南云悔回得很快：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