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月夜谈心

颜萦当初所考虑的也确实在理，和慕容恪相处一段时日，她能明显感觉出这个跋扈充满戾气的挺拔俊朗的外族少年人对她的遣眷迷恋，他怕是魔怔了吧？怎么无缘无故就对我动了情？

这晚她躺在子忡怀里，不觉就失了神，子忡有些醉了，大伙儿刚高兴聚会吃着烤全羊喝着酒，入夜里，男人都微微熏醉了，只怪美酒佳肴太丰盛，篝火渐渐暗下去，女人们负责扶起男人回到马场的住所厢房里各自安歇，石焘醉得心透亮，他和白芽黑骑两人回到屋子里还继续说着话，讨论着将来的打算，子忡和颜萦回房温存去了，趁着酒意，子忡和颜萦两人都忍不住抱住了对方，躲进被窝里遣眷温柔起来，北地的风恶劣但是他们屋子里暖得发热，而苍术和黑云两人相互搀扶着回到他的小木屋里，黑云是个番邦的拓跋女子，也不拘小节，因觉得冷，屋子里没有炭火，刚翻修的屋子还没来得及整理添加陈设，自然就没有暖炉的用具，黑云一个翻身就靠在苍术温暖的怀里，苍术正是少年血气方刚，迷迷糊糊就搂着她入睡了去，他可是第一次接触这么近距离的女子，多少觉得新鲜不可思议，这晚，大家都睡得特别香甜。

子忡失而复得颜萦，内心甚是激动，搂着颜萦是又亲又吻好几十遍，颜萦娇嗔起来轻拍他胸膛道:“你也是，干嘛把人家给弄丢了？也不着急？我在北燕可是时时刻刻都忘不了你来救我，你到底和慕容恪做了什么交易？为什么迟迟不见你来？”

子忡叹道，搂紧颜萦道:“说来话长，不是我不想去救你，明着去救肯定不行，可以暗中进行，因为我知道慕容恪也许不会信守承诺。”

颜萦不解道:“怎会？他和你做了什么交易？你倒是说啊？我到底值多少？要拿什么交换？”

子忡道:“没什么，你在我心里可是无价之宝，什么都比不上你，自从你失踪到了北燕，我就安排苍术去打听你下落，这个孩子办事牢靠……”

颜萦轻推他，打断他的话道:“你倒是说说，我到底要拿什么交换？”

子忡本来不想谈这个事，他为了不让颜萦担心，减轻她的顾虑，但是在颜萦的逼问下，他只能说:“慕容恪想当北燕的可汗还好，问题是，他想连整个中原大地都要侵占了，所以他要我拿两幅图给他，我知道如果给了，就是叛国罪，所以我就只能暗中把你救出来。”

颜萦听了，皱眉起来，“那两幅图真的可以得到天下吗？”

子忡道:“不知道，很难说。”

“你得到了？”颜萦开始好奇起来。

子忡也没有隐瞒，他把他知道的全盘托出，颜萦闻此，颇有些震惊也有着迷惑，她道:“子忡，你真的要和舅舅起兵吗？你们要去投靠刘裕刘大将军？如果这样，就是无意于谋反了。”

“如今朝堂不稳，世家大族与陛下权利相互制衡，但是世家大族权利不比从前了，内斗得十分厉害，陛下又何曾关注于百姓的水深火热？他在深宫里，哪里就懂百姓离苦？所以，外头的战事吃紧，他却是在后宫里流连忘返，你说，我们这些无论士官家还是布衣，怎么相信这样的朝堂能给这个世道安稳？”

子忡的话让颜萦震撼，她抬起头，对他惊讶起来，“子忡，你真的想要权利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颜萦忽然坐起身，看着床边，对他道:“从前你在书院里，你努力的原因是你想要为朝堂出一份力，如今你却想要反它？我不明白。”

“最初我想的确实如此，但是，你看，当你发现这个世道不如你当初想的那样，自然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颜萦沉思，略微有些迷茫，她起身，走到了窗边，窗外一轮新月，在冷冽的空中高悬着，让人倍感陌生而凄冷。

子忡走到她身边，给她披了件外衣，“你身子弱，不比从前，夜里有冷霜，快回床上睡着。”他的温柔又让颜萦像回到了从前。

她靠着他道:“子忡，我们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爹爹不在了，娘亲又不知道在何处，我就只有你和阿宝了。”

“还有我娘，改日我们一起回南地，要不把他们接过来也好。”

颜萦摇摇头，忽然烦忧道:“你想，我离开了北燕，慕容恪迟早会来马场找你麻烦，这里其实已经不安全了，不如我们一起回南地，我们一起去找无名师傅找我娘亲，我们也一起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平淡过一生可好？”

颜萦把她内心所想都说出来了，这就是她想表达的，她知道，子忡和他舅舅已经魔怔了，他们都要权利要天下，可是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就算他是“将”，也有成为枯骨的时候，可是和心爱女人一起平淡过一生老去总比冒险得不知道哪一天成为马革裹尸或者权利下的亡魂要好得多啊！

子忡搂紧颜萦，在她的发香上深深嗅了一口，淡淡深情道:“无论成为哪种亡魂，我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