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

入了夜，虽未到十五，但今夜的月色依然动人。

宋清渠侧卧在榻上，竹枝在一旁沏茶，烛光有些昏黄。屋子里很暖和，宋清渠的身子越来越差，此时屋子里已经生了火炉，连身上盖的被子也是厚实的皮草。

紫晨端着煎好的药汤进屋来，宋清渠闻着药味就忍不住叹气。

“大同小异，气味儿都没什么区别，到是一样的苦涩，不会有什么效果的，今儿就不喝了，少喝一日不会如何的。”

“小姐，奴婢准备了方糖，若小姐忍不了这苦涩，喝完了药，方糖会有所作用的。”

宋清渠干脆翻过身背对紫晨，好一会儿，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放那儿吧。我听说后院的胡桐结果了，我实在嘴馋，紫晨，你去帮我摘些回来。”紫晨领命前去。

“小姐实在顽皮，欺负紫晨才来不过数月。”竹枝忍不住数落。

“不支开她，我怎么倒了这碗汤药，还是竹枝你替我喝？”宋清渠撇嘴。其实她向来不吃胡桐，家里的胡桐小又酸，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味。

至于汤药，无非是些补气补血的老方子，这几年日日进药，几乎是耸耸鼻子就知道汤药里有些什么草药。

她支使竹枝倒了汤药，自己窝在皮草被里，紫晨准备的方糖却是吃了好几块。方糖太甜，竹枝沏的酽茶派上了用处。

“现在嘴巴里又苦又甜，真不是什么好滋味。”

“小姐以后可不许再嘴馋了。”紫晨刚好进来，将洗好的胡桐摆进小盘，放在宋清渠面前的小桌上，她只以为是汤药太苦宋清渠才吃了好几块方糖。

宋清渠挥了挥手，让她们回房歇息，仍不让竹枝熄灯。

“还是等天明之后，你再来吹了我房里的蜡烛，你手脚轻些，莫要再踢那槐木的凳子。”

待两人都退下，宋清渠却是一夜没合眼。

她有些莫名的心慌，好似心脏某处缺了一角。搏动没有停止过，却隐隐有些疼痛，好像迸出了滚烫鲜红的血液。

她又实在找不到原因，只是一夜无眠。

徐长卿未至黄昏时就已踏入哪家珠宝店的门，老头刚烧好一壶好酒，准备了两个漂亮的酒盏摆在桌上，见白衣少年踏入门里，笑着招呼他。

“怀舟啊，进来，看我这两个琉璃盏，要有百年历史了。”

“先生，今日不饮茶？”

“怀舟，陪先生下棋可不能饮茶，你要知道，先生的棋技取决于这酒裂否。”老头好不容易仔细的束起了白的不彻底头发，倒也算是精神焕发。

老头已经为他斟了酒，面对他炯炯的双眸，徐长卿不得不双手接过。两人互敬，一饮而尽。老头长叹一声:“呀，想我楚月松当年，也是个扬名八方的才子，如今时过境迁，已经无人认得我这个老头子咯。”

两人饮酒对棋，到是让徐长卿有些酣畅淋漓的快感。

楚月松其实酒量并不好，一壶酒未饮尽，双颊便泛了红，有些显示苍老的双眸似乎也藏着泪花。徐长卿不知道他在感动些什么，或是触景生情？他曾有故去的好友与他对弈饮酒吗？这个老头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