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吹牛害死人

真小乙在雪山中往南穿行了近前里才见人烟，不由得怨叹师傅为何选在玄武山那样的偏生之地安家。

　　在山中也遇过几只生了灵气儿的大虫，但凭着小剑师境的身手，倒也有惊无险，只是一身衣物早已破败不堪，真小乙找间客栈洗掉一身污秽，换上青衫剑袍，背起那把黑剑，还真有几分英气。

　　真小乙所到之地名为红松镇，位于九洲最北之洲白贺洲，白贺洲东西纵横极大，几乎横贯东西两海，但南北狭窄，与中洲仅隔着数千里海域。

　　因特殊的地理，白贺洲真正算得上国属的仅有一国，名为天叶，其余之地多出茹毛饮血之徒，难成气候。

　　红松镇虽地处偏远，却在天叶国中极有名气，因为背靠的雪山中长有红色松木，具有驱虫精神的功效，很是得王朝贵人和武林豪阀的喜欢，甚至远隔茫茫大海的中洲客商都不远万里来此购木，所以与中洲各国往来频繁的天叶国，海运也算得上一流的通畅。

　　早想引渡至中洲的真小乙，倒也算走对了地方，其实即便老道人不说让真小乙一定要去一次武当山，对九洲风景好奇无比的少年郎也早就打定了注意先去夏国看看，真小乙想的很简单，自然是要先去最有名最厉害的国度了。

　　夏国远在中洲腹地，中洲与白贺洲又隔着茫茫大海，想起三师兄曾说路在嘴下，真小乙就下楼向店小二问道：“小哥，我若去夏国该从咱们白贺洲何处下岸最近？”

　　店小二低头道，“小仙长赎罪，小的倒是听说过夏国的威名，但是小人从未出过红松镇，实在不知道去那远在中洲的夏国该怎么走。”

　　店小二用手一指坐在不远处桌子上独自饮酒的中年人道：“那位跟你一样，只穿单薄衣裳的仙长，是朝廷来此地伐木的步兵统领，必是见多识广，小仙长可以去问一下，小人身份卑微不敢过去打扰。”

　　松红镇地理位置偏僻，但此地特有的红松木很受欢迎，经常有商队来此贩木，加上朝廷在此地驻扎着伐木兵营，人气儿倒也挺足，店小二也不时能看见像真小乙这种只穿单薄衣服的修道者，只是上前搭话的胆子还是没有的。

　　真小乙来到那名独自饮酒的中年人面前，拱手道：“敢问将军，可知哪个岸口离夏国最近么？”

　　那中年汉子一愣，抬头打量一下真小乙，笑道：“夏国在轩辕中洲腹地，从白贺洲往南跨过数千里宽的北海到晋国的曲阳郡，那里离夏国最近，这天下年轻才俊都想去中洲见识一下世面，小兄弟去夏国是为求道？”

　　“不为求道，只是想看看这书里的中洲是怎样的气色。”真小乙拱拳笑道。

　　中年汉子看着真小乙，面露不解的问道：“小兄弟自哪里来，夏国遥在南边，为何走到这北地了？”

　　真小乙笑着用手往北一指道：“我来自玄武山，自然只能南行了。”

　　中年汉子听到真小乙从北而来，心中诧异，“小兄弟是第一次下山？”说着还给真小乙倒了碗酒。

　　真小乙点头道：“其实早就想下山，只是家里长辈至今才同意。”

　　中年汉子看着年纪轻轻就是小剑师的真小乙道：“我叫薛平，是天叶王朝的大剑师，奉命前来监伐这批松木，说来惭愧，一把年纪却只比小兄弟高上半个小境界，恕老哥冒昧，那玄武山紧靠茫荡山脉，灵气稀薄煞气横生，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在那里修到了小剑师的境界，尊师是何大能啊？若是问了不该问的，还请小兄弟赎罪。”

　　真小乙笑道：“家师是一位剑皇。”说着拿起酒碗倒满酒后骄傲的看着薛平，“师兄们都说我是极少见的天才，若是道行还算可以，老哥也不必太过惭愧哈，再说了老哥不是一眼就看穿了我是剑师境么，还是老哥厉害些。”

　　薛平摇头笑道：“这剑师之境与常人最明显的分别就是可抗炎寒，小兄弟在这遇水成冰的北地只穿一身单薄的剑衫，莫非我猜错了，小兄弟竟是比剑师还要高一截？”说完薛平哈哈大笑，“若要前往中洲，稍住两日可以一起上路，这批松木就正好是前往夏国的商货，我天叶国的海船坐起来还是十分稳妥的。”

　　真小乙一听大喜，“那太好了，有老哥做伴，我也不甚孤单了。”

　　两人又在此通快的喝了两天，就出发南行了，走过千里白贺洲的陆地才抵达海岸，二人也越发的熟悉起来，薛平为人热情，真小乙也很喜欢这个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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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之上，不过两日，海船就已经接近轩辕中洲，今日天气顶好，无风无浪、碧空万里，真小乙薛平二人，坐在海船顶层的观景台饮酒。

　　据薛平所说，这批松木乃是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夏国的一位贵人所购，天叶国主为防意外才派了大剑师薛平护送。

　　一路上，两人天南地北无所不谈，真小乙从薛平那里知道了很多和书中不一样九洲风情。

　　这天下最强的皇朝为中洲夏国，人口多达数十亿，几近天下四分之一，夏国自千年前就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夏国皇室萧家更是这天下间的极胜之家。

　　这坐第二把交椅的皇朝为浣城。浣城并非国属，但靠着八尊真佛坐镇，浣城可谓笑傲婆娑洲，人人信佛的婆娑洲的几位国主也皆奉浣城城主为尊。有句谚语曰：九洲西地皆浣朝，想起洛妮子的老家就是在那里，真小乙不仅想起那个跟着自己一起烤鱼的小姑娘。

　　除了这两个极强盛的皇朝，其余各国间的实力都相差不大，而无孔不入连浣城这种一教之国都能散落着几处道观的道家一派，却始终没有扶持起哪个大皇朝。

　　这天下第一门派为武当山，世人言：天下功法出武当。就连儒门的攻伐之道也隐有武当山的影子，武当教众虽算不得江湖最多，但靠着张真人坐镇，依旧是笑傲四方。

　　传闻张真人年少时曾修过佛陀，更有传说张真人曾与婆娑洲几位真佛论道，后来得某位道家仙师指引以佛入道，一身修为通天彻地。

　　“薛平老哥儿，我家跟武当山那可是亲戚，你以后若想求师问道，我给你做举荐人。”真小乙喝了一大口酒骄傲的笑道。

　　薛平一脸苦笑道：“兄弟说笑了，这改投山门为江湖大忌，我年少时就已拜师，怎敢背师弃道。”

　　薛平看着一脸骄傲的真小乙道：“兄弟出身高门，怎地一个人就出来闯荡了，夏国距此遥遥近万里，兄弟虽然是小剑师，但诺大的中州天才无数，若有个意外那如何是好啊。”

　　“薛老哥儿有所不知，我家老头对我那是极好。”真小乙举个左手大拇指道：“看到没，比物乃须弥芥子，里面可放着好多法宝呢，比什么高手都管用。”真小乙红着脸，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吹牛容易心虚，哪有什么宝贝，不过一些精金和兑换过的碎银加两套布衫。

　　薛平一听，有些不信的问道：“兄弟说这乃是须弥芥子？可否从中取出一物，让我开开眼界。”

　　能称须弥芥子之物，无一不是各家宝贝，普通的俗间修士更是难得一见，真小乙未出过山门，真当须弥芥子是大白菜，在薛平眼里此举无疑是赤裸裸的炫耀。

　　真小乙笑道：“这有啥难的，大物件就不让老哥儿看了，弄出来太过耗力，先给老哥你看些小东西。”说着手一翻，掌中便多出一件衣服一把碎银。

　　薛平看这扳指真是件方寸之器，心道：这穿布衣的小兄弟身上还真藏着不少宝贝，看来与这小兄弟的善缘是结不成了。

　　两人越喝兴致越高，一坛酒下肚真小乙就觉得天旋地转，用真气把酒气逼出体外后，脑袋依然迷迷糊糊，心想这山下的酒可比四师姐酿的酒厉害多了。

　　“小乙兄弟，休怪我心狠，我资质愚钝，估摸这辈子也不能修至剑宗之境了，现在天赐良机，我就更不能甘心止步，只有借你的宝贝一用了。”薛平大喝一声，像是在给自己下决心一样：“小乙兄弟！下辈子不要遇到我这样的人。”

　　看着薛平一剑刺来，真小乙才知道自己是被薛平下了毒，真小乙强打精神，用尽全身力气拿出黑剑挡开薛平这一刺，怒道：“这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你杀了我也修不成剑宗，若要帮你直说就是，为何下毒！。”

　　薛平苦笑道：“你我的交情不过数日之期，你岂会舍我重宝？小兄弟身怀宝物难免藏有后手，休怪老哥用下毒这种手段了。”薛平回道：“小兄弟不用骗我，用须弥芥子所装，那自然是宝物，就算是什么也没有，这扳指也值一枚淬体丹。”说着一剑直刺小乙心窝。

　　“哪个狗娘养的是你兄弟！我真是瞎了眼跟你称兄道弟。”真小乙用剑撑地，眼神越来越模糊，正当快要昏迷之际，突然脑中闪出六个字：致虚极，守静笃。

　　真小乙顿时清醒了过来，只是为时已晚，眼看着薛平的剑尖就要刺入心脏，真小乙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忽地，一道蓝色光柱从真小乙身前射出，沿着薛平的剑尖劈去，只听一声炸雷，薛平连人带剑被劈的渣都不剩。

　　真小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是想到什么，抬起左手一看，刻在掌中的两道法纹果然少了一道，随即眉头一皱失落道：“这还没到中州，大师兄和三师兄就救了我一命。”

　　玄武山，坐在自己道蒲上冥想的张一招，睁了一下眼随即又闭上了。

　　若那薛平知道劈死自己那道雷光有何威能，不知道是该感到荣幸还是会被再次吓死。

　　船上的其余人纷纷到酒房来看，这些最高不过八品剑士境界的船伍，哪里是真小乙的对手，真小乙也没牵罪于他们，海船靠岸之后便要自行离去。

　　踏在中州的土地上，真小乙叹道，“吹牛害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