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芦苇崽蜷伏在育婴室门口，脚掌因为激动而兴奋地挪动着。

他转头看着燕麦崽，声音变得期待起来：“已经有很多猫在外面等了！我认为我们的学徒仪式肯定会十分精彩！”

“是的，当然了。”云雀斑走了过来，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欣慰，“不过安静点儿啊，你们的皮毛这么乱，怎么参加学徒仪式？”她抱起燕麦崽，舔了舔他耳朵后面的毛。

燕麦崽挣脱开来，从云雀斑怀里跳了下来，对芦苇崽喵道：“走吧，芦苇崽。学徒仪式好像要开始了！”

两个小身影又蹦又跳地走出育婴室，正要来到空地上。他们的母亲突然跑了过来。芦苇崽刚想一跃而起，跳到空地上，却被云雀斑拦住了。

“你们得安静地走出去，像个优秀的学徒。而不是个连怎么走路都不知道的小幼崽。”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即将成为学徒的孩子，心中洋溢着笑容。

芦苇崽在云雀斑面前舔了舔自己后颈的毛，然后打了个滚儿，问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来梳理我们的毛发？这样行了吧？已经很干净了呢！你再舔就是把我的毛弄乱！”

“哎！……”云雀斑刚想再说几句，苹果云就走了过来。“我为你们感到自豪！”他来到幼崽们面前，挨个舔了舔他们的脑门儿。“快走吧，整个族群都在等你们呢！”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鹰爪岩上。黎明星！芦苇崽的心砰砰直跳。一想到很快就会拥有新的名字，他就激动地颤抖起来。

“万一我忘了该说什么怎么办？”他转头紧张地问苹果云。

“被害怕，”苹果云喵道，“做你自己就行了。”

“请所有年龄够大的猫到鹰爪岩下集合！”高岩上，族长发出了催促的喵叫声。芦苇崽跟在燕麦崽身后走上了鹰爪岩，随即又回头看了看族猫们，想感受一下从高处看低处是什么感觉。

“芦苇崽、燕麦崽。”直到黎明星温柔的声音响起，他这才想起来学徒仪式。接着，他笔直地做着，看着族长，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

黎明星继续喵道：“在你们还没有获得武士名号之前，你们的名字就分别叫做芦苇爪和燕麦爪。”她说完，又看向罂栗光：“罂栗光，你是一名勇敢的武士，打斗和捕猎技术都毫不逊色。我把芦苇爪托付给你，希望你能教导好这名学徒。”

“我一定尽我所能，黎明星。”坐在鹰爪岩下的一名米白色武士坚定地回答，然后又跳上鹰爪岩，与芦苇爪触碰鼻子。“加油！”她看着芦苇爪，鼓励道。芦苇爪紧张地点了点头。罂栗光那么优秀！她真的会喜欢我吗？

当轮到燕麦爪时，他的眼里明显闪动着失望。芦苇爪突然想起来，燕麦爪的梦想是当巫医，而不是武士。

一只姜黄色公猫的声音打断了芦苇爪的思考：“我一定会把燕麦爪培养成一名真正的武士。”

当燕麦爪和荨麻刺触碰鼻子的时候，他的眼里暗淡无光。芦苇爪十分同情地看着自己的手足，他简直能想象的出来十分激动但又不敢打断族长是一种怎样不舒服的心情。

“芦苇爪！燕麦爪！芦苇爪！燕麦爪！”族猫们欢呼起来。第一次听到其他猫已新的名字叫自己，芦苇爪感觉有些紧张。

“族群会议结束！” 黎明星说完，就从鹰爪岩上跳了下去，众猫也渐渐散去。

我成为学徒了！他兴奋地看向学徒巢穴，以后那里就有我的地方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芦苇爪问他的老师罂栗光。

“跟我来，”她转身朝芦苇爪甩了甩尾巴，“我们要去族群边界，让你们熟悉一下。”芦苇爪兴奋地点点头，问道：“燕麦爪也来吗？”说罢，就看了看哥哥。

罂栗光好笑地呼噜道：“那是当然。”

他转头看了看有些消沉的燕麦爪，喵道：“走吧，燕麦崽……呃不！燕麦爪！”然后就跟上老师，走入了树林深处。

燕麦爪甩了甩尾巴，故意落后了几步远的位置，目的是能与芦苇爪说话。“唉，芦苇爪，”他小声喵道，“一位巫医可以有两位学徒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芦苇爪转过头来好奇地问。他是在想，能不能有时间告诉梅花足，他想当巫医？

“你还记得吧，我想当巫医。据我所知，梅花足已经有了一只学徒，她还可不可以再有一只？” 米白色学徒瞧了瞧走在自己前面的荨麻刺，说道。

应该……可以？芦苇爪心想。他看着弟弟，没有回答，直到一个快活的声音传来：“这就是雷鬼路。”

他们俩同时朝前看去，只见一个宽大的、有白色条纹的黑色地面的路挡在了猫儿们的面前。芦苇爪走近了几步，低下头嗅了嗅路面，却只感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鼻腔。他皱了皱鼻子，舔舔它。芦苇爪后退几步，试图掩盖住这股味道。

“这是什……”话还没说完，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后，雷鬼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怪兽，从他们面前飞驰而过。两位学徒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吓得紧靠在一起，缩起身子。

罂栗光笑了笑，她对着芦苇爪和燕麦爪解释道：“每天雷鬼路上都会有成千上万只怪物从这里经过。如果途径此地，一定要小心。”

“难道它们就没有不到这里来的一天吗？”燕麦爪看着刚才那个大怪物，问道。而他的答案只是荨麻刺的摇头。

“这些怪物会到哪里去？”

荨麻刺耸了耸肩，回答芦苇爪：“没有猫知道。不过，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有一次，我被薄荷花派到这附近觅食——当然，那时候我还是学徒，叫荨麻爪。然后，我由于好奇心，跟着一只怪兽跑到了很远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后来我才发现，这个地方居然也是森林的一部分！不过只是族群猫们没有发现。”

“然后发生了什么？”芦苇爪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森林的另一头！真是太神奇了……

“然后我回到了萤族，向众猫讲述我的经历，”荨麻刺出神地抬起头看向橘黄色的天空，又用尾巴轻轻盖过四只爪子。“可没一只猫相信我，他们都说这只是个梦。”

话音刚落，又一个怪物跑过雷鬼路。这一回，芦苇爪没有害怕，不过因为紧张而微微竖立起颈毛来。

“好啦好啦！”罂栗光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来这可不是让荨麻刺给你们讲故事的。既然认识了边界，那就先回营地吧。天也不早了，明天继续。”

回营地的路上，也不知是哪只早起的猫头鹰从它的窝里飞了出来，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在树林间窜梭时，几片树叶随风飘落而下，恰好落在芦苇爪的头上。他摇了摇头，将树叶抖落，然后缓缓抬起头，仔细聆听着猫头鹰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在广大的森林中留下的阵阵回声。

天边的红霞照耀着萤族的营地里，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雾。芦苇爪感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他躺在学徒巢穴里，望着都在熟睡中的学徒们，出现了一种前未所有的满足感。晚安，他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