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到的时候,清绯一剑,正正刺碎了蓝湛的金丹。
蓝启仁惊声痛喊:“忘机!”
“含光君!”
“嘶!含光君!”
魏无羡呆住了,“蓝蓝湛……”
清绯抽出霜华,忽然笑了出来,低语道:“不知人苦,莫劝人善,含、光、君。”
蓝湛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从她落到寒潭里开始,但,大多,都应不上这句话。
蓝湛捂着丹田,咽下喉头涌上来的血,问:“此话何意?”
清绯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愧疚的魏无羡,道:“你问他,他知道。或者,问你兄长,他也懂。”
“江泤!”蓝启仁出离愤怒,“你想让江氏与蓝氏结仇吗!”
“结仇?”清绯慢悠悠地转过身,看着蓝启仁,杏眼渐弯:“蓝先生当真不记得了吗?这仇十六年就结下了!”
蓝景仪愤愤喊道:“胡扯!十六年前你才多大!”
“十六年前……”蓝启仁有些愣神,刚好是五大世家的小辈,齐聚云深不知处求学的年纪,他记得江澄,记得魏婴,记得江厌离,唯独不记得,眼前的江泤。
太一轮是创世神器,其封印之力,自然不可想象。
但如今,其一,江澄自己都恢复了记忆,用阵法比喻的话,封印的阵眼已经松了。
不然麟朝也不可能自己挣脱封印。
其二,时封印的大部分力量都落在了与阿泤纠葛甚深的那几个人身上。
若如蓝启仁,有一件事,当真如芒刺在心,引而深究时,也应当是能记得起来的。
蓝启仁一生的骄傲,蓝曦臣,赤子明朗,蓝忘机,陶然无争。
最大的讽刺,莫过于,他的骄傲,犯下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宽容的过错。
“蓝先生,您记不记得,听学时的第一堂课,您念了整整三千五条家规。
蓝氏家规 第一百二五 不可欺辱同窗
第一千三百零一 不可狎辱女子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 不可恃强凌弱
第两千七百七十八 尊师重教
第两千七百七十九 克己复礼
第三千一百一十五 诚心悔过
第三千一百一十六 错不二犯
这些!
哪一条他没抄过!
哪一条他做到了!
这颗金丹!是他欠我的!
是你们姑苏蓝氏的家规自己写的!
罔顾人伦礼法者,废其修为,逐出门户!
你们姑苏蓝氏!你们这些世家!
从来不问对错!不分是非!
从来都是徇私枉法!互相包庇!
错的是他!凭什么要我忍受!凭什么要我原谅!凭什么要来指责我!
你们蓝氏,都是,都是什么人!敢这么对我!”
姑娘撕心裂肺地控诉,只三个人,蓦然红了眼眶,有些伤痕,不会被时间愈合,只会被时间越撕越大,因为它越忍越疼。
江泤,不要哭不要哭……他们不值得你哭……
是啊!他该记得的。
蓝启仁的手止不住地抖,“江家的二姑娘……”他看着她的手腕,遗忘了十几年的愧疚一涌而上。
蓝启仁慢慢弯下了腰,“江姑娘,是忘机对不起你,这是他应得的惩罚,是蓝氏偏私了。”
“蓝老先生!?”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含光君怎么会?”
清绯渐渐露出了笑容,慢慢地,眼泪又落下来。
她争来了她想要的公道,蓝忘机犯错的代价,蓝启仁代表整个蓝氏的道歉,蓝启仁代表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尊重。
但,她也毁了江氏的名声。
“哥哥对不起……”
“叮!”霜华落地。
“阿泤!”
“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