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12

魏无羡一时没找到清绯，倒是遇到了被金阐几人欺负的金凌。

清绯走的时候，顺手还从斗妍厅门口的酒樽里舀了一壶走。

金氏的建筑，都是按着规制建的，亭台楼阁，清绯扶着栏杆一路往前走，倒也不会绊倒。

兰陵酒烈，姑娘边喝边呛，呛着呛着就哭了。

这个世界，太漫长了，漫长到，一世两世三世，她见了太多的人，可唯一待她真心——她不用谋划的真心的人，她都不知道，人去哪了？

她都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到她回来的时候。

这一次，002消失的时候，冥冥中，有所感，一步踏错，满盘皆输，她可能真的会消失。

体会过生命无尽的人，纵使麻木，纵使疲累，纵使扭曲成了怪物，也舍不得放弃的。

“呜呜呜~师父~阿玄好想你……呜呜呜~这里……压得阿玄好累……阿玄想回瑾虞宫，呜呜呜~”

金鳞台点上了烛火，晚意风凉，清绯抱着拎着一只空荡荡的冰瓷壶，抱着膝盖蜷缩在芳菲阁的台阶上，哭得像只被人抛弃的小兽。

“江姑娘，江宗主在找你。”

金光瑶是个小心眼人，她白天说了那样的话，纵使现在看着再惨，他也没有半分要把人扶起来的想法。

甚至，他看了一眼芳菲阁前长长的台阶，脑子里已经勾画出了无数种，姑娘醉酒失足意外坠楼的死法了。

清绯听见声音，呆呆地抬起头，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努力去看了许久，才想起来，她是个瞎子。

金光瑶站在台阶下宽敞的平台上，静静地看着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步两步，踉跄着走下来，三步，摔下来了。

金光瑶本来还想直接闪开，让她滚下去算了，但是听着一句：“一片……瑶光……万里开……万里开……”他停住了，人也如愿以偿，扑倒了他，拿他当了垫背。

“呜呜呜~师父……好想你……好想你……呜呜呜~”

“我不是。”

有双手糊到了他脸上，摸索来摸索去，像是在验证着什么。

这双手，非要一个形容的话，金光瑶觉得是，柔弱无骨，指尖轻轻一勾，就可以让男人热血沸腾的地步。

可惜，他是一个眼里没有美色的人。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媚态横生的女人，因为那是金光善最喜欢的模样。

“那你是谁？”酒气混着兰香扑来，听着还挺傻乎乎的。

“金、光、瑶。”他讲的极清晰。

忽尔间，杏眸一弯，盛下一片耀辉，她很开心，拉着他坐起来，握住他的手，在掌心，一笔一画写下，瑶光二字，说：“瑶光是，天地间，第一道光的化身。”

她带着满满的骄傲。

他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叫瑶光的人，但……

天地间，第一道光的化身。

多么让人心动的语言。

金光瑶低下头，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淡漠的嘴角忽然拉起了一抹极暖的笑。

只是，眼前的瞎子，看不见他暖，也看不见他苦。

他试探地喊她：“阿泤？”

姑娘脑袋一歪，忽然凑上去，离他呼吸极近：“你认识我？”

金光瑶笑了：“认识啊，这里凉，阿泤跟我回去好吗？”

傻姑娘扑到他身上，搂住脖子蹭了蹭，乖乖地应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