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佛·姑苏城外10

　玄清寺山门前，慧安看着眼前的长眉须者，微微弯腰，喊了一声：“师父。”

　　主持道：“凡尘三千事，豁达于世者，拿得起，放得下，你若明知放不下，为何要负之？回去吧。”

　　小和尚这时不知如何拿起，也不知如何放下，只是回头看见身后的佛祖时，他还是没有走出山门。

　　小和尚跪在佛堂颂经，梵音乱心不止，又乱敲了一夜的木鱼，老和尚在门外叹息，未见佛前清泪自灰眸出。

　　冰裂的刹那，滚出热泪，却是砸在咚咚作响的木鱼上，又被木槌敲碎。

　　一夜尽，隔了天明。

　　景湜扬着狐狸尾巴，坐在别人家的屋脊上，身前抱着一只睡得冒泡的狐狸精，眯眼看日出，好不悠然的模样。

　　白光刺眼，阿泤耳尖一抖，嘤咛一声睁开眼，便见着两幅好景致，一说楼下长江百丈清，一说日出江花红胜火。

　　阿泤弯眼捧着自己的小尾巴蹭了蹭，又吸了口沁人的水汽，神清气爽，甚而舒服地低吟了起来。

　　忽地，一段白绒绒的尾巴扫到眼前，她一愣，才恍然欲孽纠结仍张扬。

　　“啊~景湜~你……出，出去……”

　　姑娘推开脸上的白尾，凭是羞得涨红了脸，景湜却是死活不肯信，谁叫那可人儿说一句，颤一下子，紧一下子，害得他差点小命休矣。

　　景湜“好心”扶上姑娘心口，惹来一声惊呼，才低头凑她耳畔，道：“昨夜，可是你一个劲儿地说喜欢，我才依你的，这会儿我也喜欢，礼尚往来，依我呗~嗯？”

　　“嗯~你别动~我……我……”

　　“怎么呢？”

　　“会……会痒的~~~”

　　江风拂过发梢，轻扬起，景湜也学着她抖了抖耳尖，便悄咪咪地对她道：“没关系，我帮你挠一挠~”

　　“啊！”

　　“阿泤声音轻点啊~他们都开门了。”

　　“你你你！混蛋！呜呜呜~我要告诉小和尚！你欺负我！”

　　景湜淡定把扑出去的小姑娘抓回手里，听她说那人，一下气笑，抱着人转身就消失在了高阁之上。

　　阿泤眼一花，便变了天，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几丝微弱的光晕，能叫她看清那雪白白的尾巴，“这这这是哪儿？”

　　景湜卷着小狐狸的尾巴，按着小狐狸的爪子，露出兽瞳，舔了舔牙根，倾泻一身邪妄，嘶哑着声，“一个……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

　　阿泤被他的语气吓到，一下噤声，惊颤着憋了一眶子的眼泪，惊慌时没听着景湜的闷哼声，只呜呜咽咽地道：“呜呜呜~景湜，你别吓我，我们回去吧~呜~彻夜不归，小和尚会担心的。”

　　景湜捏住阿泤柔软的耳尖扯了扯，笑道：“傻阿泤啊，九尾狐一夜哪够？乖点~不然会弄痛你的……”

　　阿泤空有灵力不会用，看不见景湜兽瞳狰狞。

　　景湜却把姑娘梨花带雨惹人怜的描绘了个细致，紧张的胸脯起起伏伏，细弱的脖颈下根骨一颤一颤的，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杏眼，一瞧他，便让狐狸他热血沸腾，连指尖利爪都不自觉得冒了出来。

　　景湜完全控不住自己，也不想控制，送了一句至死方休的呢喃：“阿泤……”

　　“阿泤……”

　　佛堂里的木鱼声戛然，“啪嗒！”木槌自小和尚手心滚落。

　　九尾狐，九尾狐……初尝情……至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