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魌雀志9

　　不想，下一瞬，长剑穿喉，拂雪铮鸣，竟直接将临阙钉在了老槐树上，清绯也一瞬脱手。

　　宋岚沉眸飞身上前，一手接过即将倒下的姑娘，一手按住拂雪，一反平常干脆的作风，磋磨地，一点点推进，入木数十寸才停下。

　　所有的嘲讽，宋岚最不想听的便是这句，他冷眼看着临阙褪去幻像，一身污血，痛苦地挣扎，喉间直发出“咕噜噜”的呜咽声，可悲至极。

　　宋岚掐了道火诀出来，不敢掉以轻心，这死灵虽然攻击性不强，却有着诡异的再生能力，让人防不胜防，先前老槐树那遭便是着了她的道。

　　死灵畏火，何况乎修真灵火，临阙惊惧了一下，又立马嚣张地怒目龇牙威胁，仿佛是在警告，她有所依仗，而见宋岚不为所动，这才瑟然发抖，挣扎着露出了祈求的神色。

　　宋岚蓦然五指一张，将灵火抛过，连之老槐树也一并炬燃。

　　熊熊烈火映在冷眸里，而凄厉的鬼泣却半分也不入耳，他只冷冷地吐出一句：“汝，无需度化。”

　　这话，与其说是给临阙解释，不如说，是给自己如此手段的理由。

　　他大概，是在报复。

　　最后一片灰烬落下，满地的赤团随之消散，曾骄傲自称无量山女修的临阙，自此神魂俱灭。

　　宋岚抱着姑娘坐下，拂过她身前繁花，落到心口那一排血窟窿上，指尖震颤，鼻子发酸，心里嗡嗡地响，都是杂乱。

　　蔓延到指尖的冥花，缱绻花叶，依次绽放，比霓裳更绮丽，称得她细腻的皮肤，素色极白，只是指上沙砾，倒底刺眼。

　　早知道，不如他作枯树亡魂，永世不覆。

　　早知道，他就把拂雪也递给她玩耍了。

　　明明是世间无双的艳色，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轻浅得他害怕。

　　玉石一样的指尖带着冷意，拂过姑娘的眉眼和发鬓，他第一次听着自己这般哽咽，“对不起……江泤，对不起……别这样，睁开眼睛看看我……”

　　宋岚这会儿抱着她，才发现，她好瘦，好小，好凉，轻飘飘的人儿，真的像那影子一般，光来了，就要散去。

　　他知道，斩草除根，最好的方法，切开皮肉，连根拔起，可真的太疼了，拨皮拆骨不亚于此。

　　现在才知道，他舍不得。

　　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痛，舍不得她委屈，可大概，她这辈子最大的委屈就是遇到了他。

　　他以为他下不去手，可握着幻化的短刃，撕开她的衣领时，却意外地心如止水。

　　甚至，他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沿着绿色的根茎，一刀刀地切开雪肤皮肉，挑出细细密密的根须。

　　没有麻沸散，她是被痛醒的，因为刀刀刻骨，“啊……疼……好疼……呜呜呜~不要……宋子琛……呜呜呜~我……我错了……好疼呜~”

　　宋岚扔掉掌心枯萎的花枝，侧过头，一眼望进她的恐慌里，她一定想逃，只是流了太多血，没有力气，那视线模糊得，不知是如何认出他的。

　　宋岚怕她厌恶，却不知他伸手遮住那双杏眼时，眼下的绝望有多令人肝肠寸断，“睡一会儿，不多了，很快。”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