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魌雀志6

清绯摊开掌心，看着血肉里细小的碎石发呆，污血躺过的酥麻，遮掩了最初的刺痛。

　　她以为，宋岚没有那么讨厌她。

　　茫然的眼眸映出迷雾丛林，原来惹人厌是这个样子的。

　　她救他，是发自于内心，不需要谁的认同，可若是一文不值，她也会委屈的。

　　粘稠的血凝在素白的指尖，“啪嗒”一声，砸入碎骨。

　　刹那，枯骨生花，沙华摇曳。

　　红叶仿佛有了呼吸，诡异地还模仿着她的呼吸，那绿色的根茎如脉搏般鼓动，迫切地汲取着不知来自哪里的养分。

　　树根、树干、枝丫，不过两息，老槐树枯木逢春，长得却是黄泉花。

　　红叶亲吻脚腕，如利齿啃食，清绯刺痛下回神，慌忙抬脚离开，轻易便扯断了根茎，而断茎再生，竟直接扎根在了她脚上。

　　清绯吃痛，却无暇顾及，蓦然回首，乍见红海无际，又觉花叶攀扯，一时竟是难以逃离。

　　这是……怎么回事？

　　“血……”

　　“血……”

　　“神血，献给吾……”

　　“给吾！”

　　凶厉的声音自地底传来，嘶哑而迫切，一声比一声凶悍，听得清绯头皮发麻。

　　这是个什么东西！

　　胭脂骷髅重铸，自花丛间立起，以红叶为肉，狞着笑意，装着和蔼，“老身还差一副皮囊，凡人仙骨，再合适不过，献来吧！”

　　凹凸不平的肉，渗着粘腻的血，夹杂着跳动的血管，黑洞洞的眼眶，只长了半颗眼球，她还咧着嘴笑。

　　近在咫尺！

　　这冲击！

　　呕！

　　清绯头皮一麻，压下呕吐感，强自镇定，没让自己退：“你是谁？”

血人掐指一拜，甚还有了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老身无量山，雪庐道人之妻，临阙。”

　　清绯磕巴了一下：“无量山？临……阙？”完全不认识啊！

　　临阙披着一副血淋淋的肉身，一笑，慎人得很，“仙卿好记性，有了你这副春晓容颜，道人一定会回心转意，回到我身边。”

　　清绯愤而大怒：“你想干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

　　这没皮没脸的玩意竟然想剥她的小脸蛋儿！

　　清绯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侧过脚尖，把手背在身后，握住冼月，暗暗蓄势，“软”柿子也不是谁都能捏的！

　　“吼！”撕裂般的兽吼炸响，血爪破空抓来，清绯旋身侧腰，冼月格挡，剑指刺下，青芒炸开，临阙的心口一瞬洞穿。

　　清绯看着稀里哗啦肢解成一堆的红骷髅，轻快地拍拍小手，扬眉得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废物么！

　　而下一瞬，风扬红叶起，繁花扑面香。

　　清绯眼角刮过血色，腿一软，都来不及抓牢冼月，便直挺挺地便躺倒在了美艳的花海里。

　　红叶攀附，绿茎扎根，痴缠玉骨，而她，连指尖都无力挣扎。

　　清绯呆呆地看着白雾散去，露出水洗的蓝天，不过眨眼，又立马被探出的红叶遮住了视线。

　　她，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