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空气里沁了点凉意。
周容抬眼望向窗外,有微风悄然而入,滑过肌肤,很是清凉。丞相府绿树成荫,哪怕在白日,也不见得有多酷热。此刻,倒是有些冷了。周容收了收身上的披风,垂眸抿了口茶水,眸光间似有些哀光,透着怨恨,淬满了毒药。
周容把如皎院指给九歌,表面是她这个主母贤德,实际上是她在试探夏盛。
如皎院是九歌身母白笙身前所住之地,打白笙死后,日日有人打扫,却无人居住,除了打扫的人,也无人入内。九歌像极了她母亲,且是白笙唯一的孩子。在九歌诞生,白笙便被送走,但周容知道,夏盛更知道,白笙有多么重视九歌,那一封封愿歌安,又有几人知?
当夏盛看到九歌第一眼,周容就知道夏盛没有放下白笙。她自欺欺人,却又指了如皎院,她心底那盏微弱的光彻底灭了灯芯。
周容是真心爱着夏盛。
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总爱找些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理由自欺欺人,却又情不自禁想着各种法子得知血淋淋的真相。
夏盛明知九歌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却因为是白笙的孩子,还是让她入住如皎院。
因为那一句又一句,愿歌安——
我们的歌儿。
周容起身,身后有轻微的吱呀,李嬷嬷行了个礼,“夫人,相爷去了二姨娘那儿了。”
周容仿若没听到般,将临近的窗户关上,“下去吧。”
她成功地将她爱的男人推到别人那儿。
李嬷嬷应了声,悄然离开。
第二日,晨光微曦。
九歌起了身,清晨有些薄凉。九歌看了看眼前的衣裳,露了些笑容,随手披上淡青色芝地纱,束起腰间,少女亭亭而立,似有清香,傲骨不折,不可亵玩。
九歌并没有开门,跳窗而出,临近窗檐的翠竹遮住了她的身影。九歌嗅到一丝清香,沁人心脾。她心下一动,不知不觉朝着花香地儿走去。眼前有些朦胧,隐约看到点点蓝,再朝前走,是兰花。九歌轻松一笑,不得不说,她很喜欢如皎院的风景,有种不徐不疾的遗世独立。九歌继续向前走,突然像是踩到了什东西,猛然间向前扑了过去,来不及反应的九歌,料定要摔个狗吃屎,却没有想到时间像静止了般,慢慢定格。
有一朵兰花悠悠而入九歌的眉心,九歌的眼神逐渐迷离,内心仿佛一下子变得空明。
九歌似刚清醒般睁开眼,眼里沁着迷惘,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眼前一切迷茫。她缓缓起身,四处张望,却警惕不起来,很是亲切,柔和中带着强劲。
“吾主已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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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厚的声音吓了九歌一跳,“谁?”
久久听不到回应,九歌左手轻微痛楚一闪而过,她抬手,竟发现有一丝血迹。
“吾以神灵为誓,奉主生生世世,魂散相随,以血为祭,契为盟约。”
九歌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听到这么一句混浊的话语,眼前突然变得清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