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无意识出柜（中）

至少人回到了家，躺在自己面前还是那样大的一个人，没有改变，很安静是属于自己不可移动的静物。

　　这一觉就闷到了下午七点漫长醒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屋子的康城间，屋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个人，窗帘也拉着，特别严实。

　　“孙晓磊！”一句吆喝，屋子外面的孙小磊听到声音进来，“你醒了吗？”

　　“我几点睡的？”范唱摸了摸自己的头，“我几点到这里的？”

　　“很久了，你睡的也很久了。”

　　“啊是吗？累坏了。”孙晓磊坐起身，“给我倒杯水有点口渴。”

　　递过水舀子，四五杯水的量咕噜咕噜全部下肚，之后还用手抹了抹嘴唇。

　　才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单看外表无法判断他的变化，但从细节末端，范唱的动作有了变化，眼神不明亮而变成沉稳又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两个孩子并列站着，都能通过眼睛看出阅历，他果然在刘师傅那里学到很多，也丢了很多东西。

　　“你今天能陪我住吗？”

　　“抱歉啊晓磊，我今天没法陪你住。”言语间更多是无奈，“我很久没见家人了，我要陪父母住一晚上。”

　　“行。”一个字从孙晓磊口中划出，很轻，没有挽留的意思，他的双目露出满满的即将溢出来的绝望，表情僵硬，一眼能看出来，但是范唱并没有看他的脸，只是盯着地面出奇，不过倒想也是，自己终将还没有成为他的“家人”吧，否则在刚刚说话的时候那半句带着的“家人”也没有包括自己，他可曾想过面前还有一位家人，但那是他的父母又能说什么呢。

　　范唱缓缓站起身，看着孙晓磊，“你要理解我，媳妇，我们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的。”这个“媳妇”打动了所有不情愿，好久没听见耳边有这个称呼，眼泪被眼镜堵在脑子里，不敢睁太大，“行，你去吧。”没敢让范唱看见表情，“走我送你。”

　　“你在前面。”范唱扭着孙晓磊的肩头让他转身。

　　一前一后，两个同龄人，互相都惦记对方，此刻因为不能在一起住无法更多交流而失魂落魄。

　　“你该叫醒我的……”两个人到了院子，范唱拉着孙晓磊的手，他的掌心有个比较厚而且硬硬的地方，打开看是一块新茧，一个月形成的，就好像好几年的模样。

　　“我看你睡得很沉，没想叫你，多睡一会……”趁着夜色，还有一点发白，不是完全的夜晚，倒也好像挂了星星，“你去吧，和家人好好聊聊天，他们也很想你……”

　　“那行，我去了……”

　　“嗯。”

　　三米远的两个门的距离足足经过八分钟，范唱已经进了屋子，孙晓磊还站在原地，眼泪止不住，真的好讨厌一滴，一串，变成了一条，呜咽，孙晓磊不控制得情绪洪水爆发，听见范唱家里热闹快乐的灯光照着笑声，跑回灯还没点黑到看不清乳白色墙面的屋子，

　　父亲听到动静喊了一句，从他的屋子走出来，看见孙晓磊房间门的串珠门帘碰撞摇晃，走过去，看见坐在炕沿低头流泪的孙晓磊，他的眼累掉在地面上的一小堆泪泉里溅起水花。

　　“你咋了，儿子？”听到父亲的询问，孙晓磊再也也无法抑制，扑到了孙强怀里。

　　“今天有啥话跟爸聊聊，陪爸睡一晚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