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盛纮(四)

有老盛拉着，王若弗到最后也没能去成林小娘那里。

没有人去她那里找麻烦，林小娘反而忧心的睡不着觉。

第二天早上算着时间去了正院。

到了正院也不进去，就带着长枫和墨兰跪在正院门口，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王若弗人家家里做小的，把孩儿都是养在大娘子屋里，你呢？

林檎霜都是主君主母心里疼人，奴婢才能把枫儿墨儿一直养在身边，奴婢心里一直记得主君和主母的恩德，只恨无法报答。

王若弗报答？这就是你的报答？好好的喜日子，他偏要当着满屋宾客的面，把我们华兰的聘雁输给袁家。

林檎霜都是枫儿的错。可怜他年幼不知深浅，被旁人灌了酒，醉醺醺的，就办了错事。

林檎霜大娘子向来宽宥仁慈，闺帏之中谁人不知，只求大娘子，只求……只求……

只求了半天也没说出到底怎么个罚法。

王若弗沉不住气，

王若弗你装出这幅可怜样，我若有发落，到显得我的不是了。

林檎霜奴婢教养不周，要打，要鞭，奴婢绝无二话。

老盛从衙门里回来，在主院门口就听了这么一出戏。

他若没有猜错，里面的林檎霜在他回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刚才在二门上，他看见冬荣给云栽使眼色了。

林檎霜打……打二十板子。

等林檎霜的惩罚说出口，老盛就进去了。

盛纮打就不必了。

王若弗官人！

王若弗以为老盛在偏袒林檎霜，很是气恼。林檎霜却满心欢喜。

盛纮娘子可还记得昨儿晚上咱们说的话？

王若弗什么话？

昨天老盛为了做戏逼真些，是喝了许多酒，但还不到喝醉的程度。昨儿个晚上说了什么，他记得一清二楚。

盛纮娘子跟我装糊涂不是？昨儿咱们说好的，你是孩子们的嫡母，咱们盛家的孩子都该由你教养着。

王若弗啊？

盛纮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在外边儿可都听见了。娘子刚可是说了，人家家里做小的，都把孩子养在大娘子屋里。

王若弗我是说了，可是……

王若弗还是一头雾水不知老盛说的什么意思。倒是林檎霜似乎听懂了，隐隐有些不安。

老盛也不与他们再绕圈子，坐到椅子上直说他自己的决定。

盛纮檎霜，你既说了自己教养不周，可见你也知道自己不会教孩子。从今日起，长枫就搬到前院去住，跟着长柏一起读书习字，每月初一十五可去看你一回。平日里除了给老太太和大娘子请安，不许到后宅来。

林檎霜纮郎～

老盛被她唤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盛纮这事就这么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盛纮枫儿，搬去前院住，你可愿意？

小长枫愿意，愿意，爹爹，孩儿愿意。

只要能不挨打，现在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盛纮好，柏儿，带你弟弟去前院，以后你们两个住一个院子，你要担起长兄的责任，监督你弟弟读书。

小长柏爹爹放心，我会照顾好长枫。

盛纮长枫犯了大错不能不罚，可孩子小，若是动了杖刑，恐打坏了身子。不如就罚他抄书吧。柏儿你看着他，让他把《孟子》抄上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小长柏是，爹爹。

长柏把长枫领走了。接下来该说墨兰。

盛纮从今天起，墨兰就搬到主院来，由大娘子教养。

小墨兰不，爹爹，我不要离开我阿娘。

女儿和儿子不同。长枫是个儿子，懂事之后进学，多数日子还是在前院，受林檎霜的影响比较少。墨兰却日日跟林檎霜在一起，受她影响更多。

盛纮墨儿，翻年你就十岁了，许多事你也应该明白。爹爹问你，同是庶女，大娘子教养长大的和小娘教养长大的，可有不同？

小墨兰有。

盛纮你既明白，就该知道，一个庶女能养在大娘子膝下，那是抬举她，将来说亲的门第都能高上一些，你为何不愿？

小墨兰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舍不得我阿娘。

盛纮我盛家的女儿将来都是要做大娘子的，绝不做妾。你阿娘一个妾室，你跟着她学的一身小妾做派，将来如何做大娘子？

小墨兰我……我……

墨兰答不上来，她从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再说，她也不觉得林檎霜的做派有什么不好。

盛纮墨兰，这话爹爹只与你说一次，听不听的进去，全在你。

盛纮你往日里看你小娘撒个娇，耍些小手段，就能从爹爹这里拿到好处，连大娘子都要避其锋芒。拿着对牌管着家，威风凛凛，与大娘子也不差什么，甚至比大娘子还强些，便觉得你小娘什么都好，轻视大娘子。

盛纮可是孩子啊，你阿娘能有今天，除了爹爹的偏宠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咱们家大娘子。你阿娘说的不错，大娘子宽宥仁慈，她仗着爹爹宠爱缕缕冒犯大娘子，但凡大娘子刻薄一点，早都把她赶到庄子上或发卖出去了。

墨兰吓了一跳，不只是她，林檎霜也被老盛的话惊着了。

小墨兰啊？爹爹……

林檎霜纮郎～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王若弗官人说的是。妾通买卖，不过就是个玩物。若不是官人喜欢，我早把这小贱人发卖了。

小墨兰可是只要爹爹喜欢，大娘子就不能卖阿娘，阿娘就能管家。

盛纮妾室多半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你问问你小娘她可敢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是这般容颜秀丽的模样，永远不会老？

小墨兰闻言看向林檎霜，林檎霜早就被老盛的话打击的体无完肤，失魂落魄。就她那个样子，不用她说，小墨兰就明白了。

盛纮现在，你告诉爹爹，让你搬到大娘子的院子，你可愿意？

小墨兰愿意。

在林檎霜期盼的目光中，墨兰缓缓吐出‘愿意’两个字。

要说墨兰能答应，多亏了林檎霜多年的影响，换成卫小娘养的明兰，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至于王若弗，她早就被老盛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压的晕晕乎乎，把反对的事忘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