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

做工精美的方桌上，摆放着上好的刑窑细白瓷餐盘，每个不过人手大小，略数着放了三十几道佳肴，而用餐者不过三人而已。

饭桌上，孟瑶颇有些坐立不安，自觉不配，应该分桌用餐，却在看到洵美自然温柔的眼神时，又恢复了自然，只眼中闪过一抹开心。

洵美“这几日虽是在养伤，却也听了这几年的事情，最让我不解的便是你了。二哥，你怎的去岁姑苏求学未能结业？”

洵美善解人意的为聂怀桑添了一碗羊汤，可这话却让聂怀桑讪讪的放下筷子，懊恼不已，只觉得没给刚醒的小妹做好榜样，连忙给在一旁孟瑶使个眼神。

孟瑶“二公子于诗书地理方面颇具天分，蓝先生总是夸奖呢，想必今年一定能顺利结业的。”

孟瑶露出好看的小酒窝，夸人的话语总是透着万分的真诚。

聂怀桑“就是就是，尺有所长嘛，我今年一定能做好，让小满以我为荣的。”

聂怀桑立刻顺着话说着，别的没关系，事关以后在小妹心中的地位，那可就关键了，得全力以赴才行。

洵美“好，我等着二哥的好消息了。明日我出去送二哥。”

看着两人都不太同意的神色，洵美连忙又说

洵美“二哥也不用太担心我，走几步又累不到，况且在我清河聂氏，有何危险。”

洵美知道大家的顾虑，但是当年事，难道还能一辈子躲着吗！

况且如今虽多有束缚，但自己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欺负的。

聂怀桑“好，是二哥着相了，我聂家的女儿又怎能困于深闺。”

聂怀桑释然一笑，突然发现心中自小妹醒来后的一根弦突的放松许多。

心中重事放下，胃口好了许多，端起羊汤来大口喝着，又帮孟瑶来上一碗，不愧是著名的八沟羊汤，味鲜美醇厚，汤肥而不腻。

　　翌日，清河郊外

　　除聂氏弟子外，众多路人也来凑热闹，送行的车马排了长长一队，吸取去年的惨痛经验，今年聂怀桑的一半行头都与吃食有关。

护送的弟子众多，但能留下的却少，为了少一些自力更生，衣食住行，聂怀桑可谓是思虑良多了。

　　但本该是热闹喧嚣的场景却是鸦雀无声的，大家的目光都不由得被聂怀桑身边的女子摄去。

青年弟子都红着脸，连呼吸都放轻一些，一些年长者满目欣慰。更有那早些年受过先家主夫人恩惠的人早已热泪盈眶。

工具人“那是——大小姐？”

待聂怀桑走远，洵美离开，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在零星几个人身边响起，顿时激起大家的兴趣。

工具人“是呀，也只有大小姐有如此天人之姿，自小她就像是冰雪雕出的小人儿”

一旁一个老妇抹着眼泪，脸上满是欣喜。

工具人“从以前，夫人就积德行善，最是菩萨心肠，我就知道，大小姐一定是平平安安的，老天爷一定是最爱良善人的。”

众人听到老妇提起才想起来，这住在城东的安老太太不正是曾经伺候过先聂夫人的人嘛！

连忙问起到底是怎么回事，安老太太一看大小姐已经平安无恙，也怕以后有那不长眼的冲撞了大小姐，也就和大家话起了前尘。

工具人“我与先夫人出身医术绝妙的琅琊安氏，当年被家主选去二小姐身边伺候，二小姐是安氏嫡女，美貌温柔，自小就娴静善良，在及笄之年与前聂氏家主定亲。桃李年华时嫁于清河，当时真真是十里红妆，男才女貌极为相称。”

安老太太似陷入了极美好的回忆中，虽年华老去，但此时人们通过她的描绘却也可以看出她对那段美好回忆的珍惜向往。

工具人“那后来呢？”

年轻的一辈冒出了好奇，即使如此良缘，怎的这么多年都不提及了。

工具人“后来呀，小姐连续生下了大少爷、二少爷和大小姐，平日里主持府中中馈，救济微小，我见小姐生活幸福夫妻和睦，再加之我年龄渐长便出府嫁于我家老头子，平日里也时常回去看看，主仆情分不减。这一切一直到三年前”

说到这里安老太太已是泪流满面，一看就知道三年前定是出事了，大家说起来才想起来，这上任家主不也是那时去世的嘛！

工具人“三年前温氏家主借了老爷的刀观赏，但拿回来之后却在一次夜猎之中折断，老爷失了灵器，受了重伤。

工具人夫人见状就将家务暂时交给大少爷，想着带着老爷和大小姐回娘家养伤，却在路上遇到了大批的食魇兽，那食魇兽平日里一只出现都颇为棘手，更何况是一群。

工具人等大少爷援军赶到，老爷和夫人都已仙逝，就剩下身受重伤的大小姐一息尚存，这一等就是三年了。”

待安老太太说完，早已是泣不成声，其他人听了这一惨状也是默默地抹着眼泪。

　　清河千百年来都由聂家守护，平日里百姓安居乐业，从未受到邪魔困扰，一听这么好的人家受此磨难，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过所幸的是，当年不过弱冠之龄的大少爷扛起家业，刚正不阿，护卫清河百姓，不缀祖业威名。

而如今，大小姐也恢复了健康，想必以后清河不净世会越来越好的。

　　一连两日，聂家大小姐重现于世的消息像插着翅膀一样，飞到各大仙门百家耳中，有人欢喜自是有人忧愁的。

工具人“家主，聂家大小姐如今已醒，咱们是不是做点什么，也不知她知不知道当年之事”

一隐秘处，两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正看着手中的密信，掌心微闪，信件已经消失无踪。

工具人“不用行动，当年都没有得手，如今不净世固若金汤，又怎能如咱们所想，况且她当时年幼，咱们又未出手，怎么查也不关咱家的事，若真有意外，也有那位顶着呢。”

话落，两人也消失在原地，阴暗的夜晚果然是最好的掩护。

　　各色的灵气光点中，不净世的淡黄色土系灵气最是浓郁，洵美掐诀坐在由整块明玉石雕刻而成的绣床上，周边散落着各样天材地宝，以五行八卦的阵型摆放。

瞬间，房内的灵气就达到了顶峰，大量灵气由洵美控制着冲刷着身体，暗暗修补着身体受损的经脉。

而在识海之中，洵美的灵魂也在调集着天地间养分滋养着备受天道排斥的灵魂。

少顷，乐世轩外传来孟瑶和青草的交谈声，洵美渐渐放缓吸收灵气的速度，结束本次的修炼。

工具人“孟瑶哥哥，何事？”

微微整理一下，洵美走出房间，就见孟瑶一脸喜色。

孟瑶“洵美，家主已到达郊外，就快到了。”

闻言，洵美连忙跟随孟瑶往外走，就在刚出乐世轩时，就发现了那个挺拔的身影。

比三年前，身形更加高大强壮，身上的气势也更足了，蓄须后与父亲更加像了。

聂明玦“小满”

聂明玦英俊刚毅的脸上布满了赶路的风霜之色，一双眼睛里尽是小心翼翼的神色，声音也是与平常不一样的微弱，似乎是害怕声音大了就伤到了自家较弱的妹妹。

洵美“大哥”

等洵美扑到聂明玦的怀中，聂明玦这才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确认这不是自己的臆想。

谁也不知在外夜猎的他刚听到小妹醒来的消息是有多欣喜，拼着命的将手头本来一月的形程压缩至十天，又全程御剑飞行。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掌中的珍宝终于回来了。

　　一连一个月聂明玦对洵美都是近乎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一应事物全都丢给几个副将，自己不是陪着妹妹修炼，就是寻些奇珍异宝送到乐世轩，再不然就是陪在洵美身边，一副妹控经典模样。

每一天，不净世聂氏弟子最大的乐趣就是交流家主每天做了什么，是收集了奇珍异宝、还是些女孩子的绫罗绸缎，当然这是私下偷偷的。

直到后来孟瑶顶着大家的压力和聂明玦好好上言，这才好了一点。

　　洵美吸取之前的经验，每日除了努力修炼，就是布置人手做善事，若不是有这身体和灵魂的束缚，想也是神仙日子。

波澜不惊的生活总要打破，而那个小石子就是咱们清河二公子聂怀桑了。

继去年未能从云深不知处结业，今年怀桑依旧是考评不合格。

姑苏蓝氏大公子蓝曦臣与聂明玦自幼相识，故而在大家的成绩还未下发时，咱们聂家主就已经知道了此事。立刻派人去云深不知处逮人，等待回来惩罚。

　　聂怀桑刚风尘仆仆的返回不净世，就被暴怒的哥哥给捉到了练武堂，以练刀和切磋为名，一遍遍摩擦。

聂怀桑“大哥，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小满呀，若是我今年结业，小满岂不是要孤苦无依的明年自己去云深不知处了”

聂怀桑自知理亏，但在被第十二遍摔打后，聂怀桑终于想到了这个绝妙的理由，而这几句话，也确实停住了聂明玦的动作。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小妹不用非出去求学，刚要恢复动作就被眼明嘴快的聂怀桑再次游说。

聂怀桑“大哥，我们不能总把小满禁锢在不净世，自小小满的天赋就比咱们两个都好，她是九天的凤凰，合该出去绽放光华。

聂怀桑况且小满太孤独了些，身边除了咱们都没有朋友。明年，金家、江家嫡系子弟都到年龄了，江家嫡女江厌离温婉贤淑，可堪为友。”

聂怀桑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非常好，而妹控的聂明玦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故而，明年洵美的云深不知处求学之旅就这么被了决定下来。

　　当然，洵美也不会拒绝就是了，总在家怎么能找到此界的命运之子呢！

要知道这近一年的累积，也不过就是修养好了身体，恢复了全盛期三分而已。

洵美之前有好好地琢磨过当前的世界，正是兴家族之时，五大世家并尊的局面现在已经被野心勃勃的温氏逐渐打破，按一般的世界流程来说，仙门百家必定会牵扯其中。

而所有世家弟子都会去求学的云深之处可不就是爱出情况的主要位置嘛，这一行，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