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我是韩玉衡14.0

东配楼四层，小卧室里的箱子已经被清理了小半，剩余的部分像是被切了一角的方糕，且是松软的那种，感觉随时会塌下来。

杨小米就在“方糕”的中间位置，蹲下来缩成一团，活像是一颗蜜枣。

嵌在木地板里的数字密码锁连同整块面板向一侧翻了起来，里边是一个土司模一样的深槽，四壁和底面各有许多凸起的开关。

这些开关上面没有任何的字迹标注，只有颜色的区别，灰红黑紫夹杂着。

他刚刚扳开了几个，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又出去转了一小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又给关了回去。

可是再想把盖着的数字密码版收回去，他已经不记得密码了，刚才完全是凭感觉乱按的，这时候再关上，恐怕下次不一定能打得开。

不过，怎么说呢，感觉这种东西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他本来并不觉得自己和这栋房子有什么瓜葛，这时候看来，倒好像的确是有些关系的。这么一想，心情就复杂了起来。

“也许，我真的在这里生活过？”

他想在脑海中搜寻一些与这里有关的记忆，从箱子堆里钻出去，去到隔壁房间，盯着房间中央的那艘船。

看了很久。

他登上台阶，躺了上去。

船舱壁比床垫高出将近半米，他躺进去以后除了帐子顶之外，房间其它地方完全看不到。一种压抑到近乎窒息的感觉从他的后背蔓延上来，像潮水一样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想起了曾经的幻觉，倒渐渐平静下来。

“也许，我真的是韩玉衡，这里就是我所有噩梦的源头。”

他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并没有笑，而是平静。就像是寻求了很久，终于有个答案，虽然称不上美满，但总算有个交代。

躺在船舱里，他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倦怠，不如就这样吧，就让所有的不明白搁置在尘埃里。我接受这一切，按照旁人的意愿而活，至少能和老杨一起，反而我也只想抓住这一个自由而已。

“也好。”他的眼前忽然模糊，没有理会，索性闭上眼，伸手抚摸灰色的船舱内壁，细细感受这答案的真实。木板的纹路很清晰，随着他的手抬高，他摸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凸起。

他翻身坐了起来，船舱壁的上沿向船舱内部凸出了约有一寸宽，上下左右连在一起，只在台阶的地方有个半米的缺口。因为是底边，所以颜色比其它地方新一点，也没什么灰尘。

用手摸摸，有凸起的感觉，很小、很细，但是很密集。

是数字。

仔细看去，那些凸起是透明的，摸上去有塑料的感觉，感觉很像是干掉的胶水。这些胶水写就的数字规律的排列在边沿底部，围着船舱一圈都写满了。

杨小米一时愣了，这……是我特意留下来的？

是什么意思呢？

他站了起来，一把撩开灰仆仆的纱帘看向了门外。

他需要找个帮手！

这个人他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只能是方宝祥。

但问题是，他不知道方宝祥在哪里。这栋房子有近百个房间，绝大多数都是空置的，对于一个需要隐藏行踪的人来说，藏在哪个房间里都有可能。

尤其方宝祥这人，你没事儿的时候总能见到他在眼前晃悠，真有事了他准没影儿。杨小米犯了愁，他一没带手机，二没带对讲机，要怎样……

欸，等等！

对讲机？

他是没有的，但是沈真有！

沈真知道方宝祥在，也知道已经很难远程监控他，能确保他不搞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贴身监视。

他们俩一定在一起！

杨小米跑下楼去，脚步踢踏的声音在整栋房子里回响。

一个夜班保卫在大客厅的沙发上迷瞪着，听到这么大的动静都吓了一大跳，赶紧起来迎上去，家伙都已经抄上了。

“叫沈真来！”

杨小米气喘吁吁的，这是真喘。结合他因为剧烈运动而涨红的脸色，保卫深以为是出事了，哪敢耽搁？赶紧按住对讲机就开始呼叫。

“沈队，沈队，收到请回复！”

这么呼叫了五六声，不见有任何回应，杨小米却突然转头向楼下望去！

“你。”他顺着楼梯走下来，绕到后面走了一段，指着保卫勾勾手：“你再说一遍。”

保卫按着脸侧的线控开关，清晰的道：“沈队，沈队。”

杨小米听见了，就在保卫用对讲机呼叫的时候，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沈队，沈队。”

这次保卫也都听见了，两个人对视一眼，他上前把杨小米请到了身后。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大厅楼梯的后方，这里边有一个巨大的空间，被做成了杂物间，对讲机的呼叫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门没有锁，保卫轻轻敲了两下。

“沈队，你在里边吗？”

没有任何回应。

保卫把杨小米拉的远了些，叫他去客厅沙发上坐着等。

“沈队做事很仔细的，他不会把对讲机遗落在这种地方。”

杨小米不依：“那也许是别人的呢？”

“对讲机是统一管理，每天交接班按人头派发的。”又过来一个保卫，道：“绝不可能多出来，就算是充电也不该在这种地方。”

“那就踹开门看看呗，别管我，我没事。”杨小米有些跃跃欲试，要不是保卫挡着，他真想自己上。

保卫坚决不许，说今天晚上的确是有不寻常的地方，还是小心一些好。

杨小米心里一动，再要问是什么古怪，他们却不说了。他再问的深了，保卫这次直接给他送回楼上房间，让保姆把门一堵，这次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哪有这样的？”杨小米在房间里转圈圈，气到发笑：“这给人打工的比老板还横！”

保姆捂着嘴偷笑，抬起的手腕上多添了一只金镯子。

杨小米歪着头观赏了一会镯子上雕刻的凤凰，道一句：“真是俗气。”

保姆也不恼，喜滋滋的举着腕子端详：“俗不俗的有什么要紧？是金子就行。”

“那你告诉我，送你这只镯子的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上午，但她现在没在这儿。”

“那你放进来的人呢？见了没？”

保姆摇了摇头，又偏着头想了想，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外面有人上楼，便简短的道：“他在，没走，一会儿再说。”

说话间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保姆起身打开门，是一个保卫，他肩膀上扛着个人，压得整个身子的都弓着。

门一开他就要进来，保姆有些急了，一个劲的想拦。

“什么人呐？怎么能往这屋带呢？给我抬出去，抬出去。”

但是保卫不理她，粗暴的给她一膀子撞开，把人往床上一撂，退几步躲到了门口去，拽了门帘布擦汗。

“少爷你自己看吧。”

杨小米笑了，是沈真。

“他是这队长也不合格啊，上班时间睡大觉。”他上前戳了戳，人纹丝不动。

沈真身上一股子酒气，脸颊两坨红，不知道是喝了多少。杨小米以为他是喝高了找个地方躲着眯会儿，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就这么给人戳穿了多尴尬？

他便想让保卫给他送个好地方睡去。

可是保卫不走，把门帘一丢，转过头来抬起了脸。

保姆吓得捂住了嘴。

杨小米还等着人把沈真扛出去呢，他好叫保姆给他换床单。可是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动，反而保姆一个劲儿的扒拉他。

“怎么了呀？”杨小米有些烦躁，转过脸来就想……

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保卫”。

“方宝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