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住院1.0

杨舟的诺基亚手机有年头没用了，他一直不舍得停掉这个号码，还是每个月交着月租费。也不贵，大学时候的套餐，一个月才十块钱。

他开着夜车一路走，手机的短信提示就一路响。他没有时间去看，全神贯注的盯着路面，杨小米就像个人木头人一样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驶，不说不动没表情。

“哎~”他叹了一口气。

黎明到来的时候，他到达了目的地，吉林市。

这已经是张瑜能够联系到的距离他最近的医院了，严格来说这也不算是医院，是一家私立康复中心。服务相当好，虽然是临时联系，虽然是早上五点钟，但是已经有全套的医生护士等在门口了。

换言之，就是很贵。

医生跟杨舟寒暄了几句，让护士们推着平车把杨小米接下来，给他推进去。自己把杨舟拦了一下，悄悄告诉他，钱的事你别担心。

“学姐昨晚打来了十万块的押金，够用一阵子的了。她让我别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杨舟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里五味杂陈。

“先给病人检查一下吧。”

检查完毕，杨舟坐在星级酒店一样的医生办公室里，跟医生交流了一下过往发现的异常情况。

医生倒是跟他有不同的看法。

虽然杨小米现在的表现符合精神分裂症的症状学标准，但是持续时间还很短。这样的精神状态至少要持续一个月以上，才可以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听你的讲述，他似乎更符合急性精神分裂样人格障碍。如果我们了解他的既往病史就好了。”

杨舟叹了口气：“可惜不了解啊。”

他拿出了安定医院给杨小米开的出院诊断书，上面明确写着：流浪人员。

他没有关于自己身份的记忆，更没有身份证明，只靠这么一份安定医院的出院诊断书其实并不能够办理住院。医生给何瑜去了电话，再三确认后才勉强同意收治。

“病人至少要住院一个月。”医生问杨舟：“确定住院吗？”

杨舟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立即给杨小米办了住院手续。

这个时候杨小米“木僵”的状态缓解了，他躺在床上看着脸侧的输液管，似乎很茫然。

杨舟就在门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进去。

里边医生同杨小米低声交谈了几句，杨小米显得很冷漠，只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表达意见，问的多了，直接闭眼当没听见。

医生退出来同杨舟耸了耸肩。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认识学姐。”

杨舟心道，他当然不知道何瑜是谁，但是又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来，纠结了半天，还是自己进了病房。

看到他，杨小米显得很紧张，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手背上的输液管，看起来似乎要扯掉然后飞奔逃走。

杨舟停在了门口。

“你不认识我了？”

杨小米警惕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哎！”杨舟一阵苦笑，看来还真是自己把他给耽误了。

“算了，这样子也很好，你在这里好好住着吧，要听医生的话哦。”

杨小米皱了皱眉。

“请你出去。”

相当冰冷的语气。

杨舟愣住了。

“你说什么？”

杨小米瞪着他，生硬的道：“你是陌生人。”说完这句他想了想，补充道：“臭流氓！”

杨舟再愣。

“你说我什么？”

“真可怜呐。”杨小米讥讽的道：“长了两只耳朵是摆设。”

杨舟点了点头，我是挺可怜的。他默默的退了出去，关上门，靠在门框上自己琢磨。这是咋个意思？一方面不认得我，另一方面还记得我叮嘱他的话。

这干啥？逗我玩呢？

他又推开门，脑袋探了进去。

“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

杨小米眼睛一亮：“莫非你是厨师？”

“……算是吧。”

“哦。”

杨舟见他好似没有刚才那么提防了，便笑了笑，问他：“今天食堂有羊肉胡萝卜包子，你要不要吃？”

“羊肉？”杨小米拧着眉头想了想：“我不吃羊肉。”

杨舟面色一紧：“为什么不吃？”

“不吃就是不吃，没有为什么。”

“那么，你想吃什么？”

“蒸饺。”

杨舟向前迈了一步，定定的看着他：“蒸饺有很多种，你想吃什么馅的？”

杨小米迅速道：“西葫芦……”说了个开头他就停了，好像想不起来后面是什么了，想不起来还要拼命想，拿两只手抓着头发，拼命的摇头，好似要把最后那个词从脑海里挖出来。

杨舟赶紧上前去，轻轻的按住了他的手，把插着输液针头的那一只捉下来放平。

“我知道的，西葫芦鸡蛋馅，对么？”

杨小米瞬间就平静了下来，翘起了嘴角露出了个含蓄的微笑：“嗯嗯，就是的。”

“就是的，就是的，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买……啊不，这就给你做去。”

杨舟拍拍他的手，转身走了出去。他开着车子满城的转，终于找到一家饺子王的分店，买了杨小米爱吃的那种蒸饺，回来给他，果然，接过去就要他离开。

行，你还记得一点点，其实已经很好了，我不应该对你有过高的要求。

他一步一步往门口走，挪的相当缓慢，拉开门，他还不死心，转头看着杨小米，问他：“你还记得杨舟是谁吗？”

杨小米本来是捧着打包盒埋头在吃，听到这句话“唰”的抬起了脸，看着杨舟，眼中有星星点点的闪动，更多的是茫然。

“有点印象。”

杨舟燃起了一丝希望，突然觉得全身都有劲了。他没有接着问下去，但他相信，杨小米这种症状是短暂的，他会恢复正常，一定会的。

他不能在这里久留，便千叮咛万嘱咐拜托医生好好照顾，自己虽然很不舍得，还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