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炤的出生就是个意外,从他幼时就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亲属的身份永远是他们需要保持的最完美状态,前五年他的父母表面上十分恩爱,甚至圈子里的人无一不称赞他们夫妻和睦幸福。
这只是表面而已,和几乎所有名义上的“夫妻”一样关系浅薄易碎。
他的母亲距离影后只有一步之遥却悄无声息的隐退,从无数人的印象中淡末成为一名普通的女人。
曾经他也以为是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出轨在先,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接受妻子对自己的冷漠,但事情还有另一面没有在人前展现。
他的父亲是个艺术家,在外人口中是个醉心于创作的呆子,什么家暴出轨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更可笑的恰恰就是这个“父亲”在追求妻子时展现出艺术生足以蒙骗所有人的浪漫。
他们结婚也许有一部分的自身因素,不过更多的是为了“任务”顺利进行。
为了转移媒体在母亲性取向的猜测不得已才有了戚何夕和他。
又或者只是那位先生的意思。
两个不被爱的可怜虫降生本身就是个悲剧。
与一个观念完全不同的人做ai对于吴泠仪来说是什么意义他不知道,但总归是有了两个孩子……不,是三个,或者更多……
至于是谁的那并不重要。
他们不像父亲,戚炤更偏向母亲看似柔和的面容,论谁也不会把他和混血儿上考虑。
戚何夕更有北欧斯拉夫人的轮廓,湖蓝色的瞳孔像宝石,只能从眉眼间看出和戚炤在同一个母体被分娩出的共同点,一样的忧郁含着终年不化的冰霜。
即使从小就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在地下室中的孕检报告的怀孕日期对不上,那段时间刚好是那个男人消失的四个月。
他看不懂专业术语,但那些白纸黑字的时间明晃晃昭示着一切,戚宴不可能是他的父亲。
六七岁的时候那场车祸夺走了两个虚伪的亲人,不可置否吴泠仪或许不是个好母亲但是个聪明的商人,她的死亡连本人都承认是自己亲手策划,甚至警察都没有察觉任何破绽。
死相太凄惨了些,就像………曾经挣扎着求救最后宁愿放弃生存的希望。
为什么?也许是为了报复。
她本来在娱乐圈是当红花旦,接受上级的任务被迫和一个男人结婚,高傲的自尊不允许她屈服任何人,哪怕面对丈夫的家暴也伪装成一个女人意料之中的样子。
她太聪明了,比戚炤更狠得下心,除了最后选择的方法太过离奇诡异,不仅如此,那场轰动整个华国的盛大求婚也是戚宴对她布的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那场事故也是被他精心策划,
一只金丝雀被折断了翅膀还能去哪儿呢?唯有黄金打造的囚牢才是它的归宿。
没有任何情爱,虚伪的令人发指,而吴曳,戚炤,李庆钰,戚何夕,甚至是戚酆和所有人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小丑,滑稽又可笑。
她用自己亲手打造的死亡警告他的儿子一辈子都要记住他的父亲是个多么恶心的畜生,只口不提自己,她是完美的母亲,受伤的妻子和舞台上的魔术师,一个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被她连贯的串在一起,压轴节目是她具有美感的死亡。
是不是真正的求死于戚炤而言并不重要,就算他们不死……将来的某一天他也会亲手赋予双亲死亡的结局。
让她真正做到天后地位的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魔术表演,高贵华丽却神秘的紫色连衣长裙将女人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胸前带着一条银色凤凰吊坠,魔术帽歪歪扣在漆黑长发的上面,几绺发丝垂在耳边,白色手套挥舞着每一个动作都能激起台下人山人海般的浪潮。
狡黠如宝石般的影子衬托她明艳高贵,如暗夜中的女猎手让猎物心甘情愿被俘虏,斩杀,撕咬。
长裙拖地,镶嵌的每一颗宝石丝毫没有抢夺女主角的任何戏份,她才是舞台的主宰者。
血红色的眼睛比红宝石更加璀璨耀眼,没有人能够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舞台!”
人潮的呼喊没有压低女人的声音,反而愈演愈烈,疯狂的席卷整个舞台。
她像高傲的凤凰,熟于伪装却不屑于落地,用自己的鲜血上演最后一台戏,完成魔术师的任务。
这些有大半是“路先生”告诉他,甚至已经得到证实,他对戚炤格外的偏爱也许是因为“魔术师”的原因。
多讽刺,华国的当红花旦竟然在缅甸出生甚至隶属于“路先生”的组织。
后来遇到欧姜三人,他用了半个月逃了出来,结果被人逮个正着前往罪恶一生的开始之地。
他就被押着坐直升飞机离开他的故国,看着脚下的土地,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国家他还能回来吗,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一个人被丢到一个硝烟弥漫的地方。
缅甸。
到处是枪战和死尸,秃鹫在空中盘旋等待某个幸运儿的尸体为他们填饱肚子。
他没有见到“路先生”只有一个背影,每次下达命令都是通过信封,他没有说明为什么会来找他,只是送给他新名字。
“十”,第十个进入领域的倒霉鬼。
“凛冬”,四位最高级别代号的最后一个,从八岁到十九岁整整十一年他经受了无数考验和锻炼,以及人性的丑恶。
鞭子,枪支,冷兵器他全部精通,在整个组织年轻一辈属于断层式的领先。
他是“魔术师”的儿子,尽管不能确定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但毋庸置疑,他完美继承母亲的邪恶头脑与谨慎冷静。
与吴泠仪不同的是他从未想过他会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退出,也从未想过调查那场离奇莫名的车祸,即使只有两个人死亡但现场的血腥还是让所有参与调查的警员不寒而栗。
这个地方会吃人,从里到外没有任何洁净之地,怎样才能活下去?只有比它更黑。
他的小腿右侧曾经有两颗子弹穿过留下的痕迹,坑坑洼洼,和一道道刀痕交错纵横,很丑,他甚至都不想看一眼,没有等到正式脱离组织的那一天,“路先生”消失了,没有任何踪迹。
那年是他二十岁最美好的一天,他决定用这个日子作为自己的生日,庆祝从那个人间炼狱离开。
警察局的局长破例让他进入警察局,想让他改过自新从头再来,很可笑,一个警察怎么会让杀人犯进入警察局呢?
从二十岁到二十四岁他才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变成了一个好人,但压抑的情绪会让他时不时的暴躁易怒,每次夜晚都会梦到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站在鸢尾花海弹钢琴,周围的花地布满死尸,鲜血染在她洁白的裙摆,貌若天仙的面容转瞬即逝,车祸留下的巨大冲击力使她半张脸都被整个削掉,滴答滴答的血液染红抹胸白裙。
她在对戚炤笑,诡异的笑容和裂开的嘴角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这幅诡异血腥的场面成为他每晚的噩梦。
她在质问谁杀死了她。
不,又或者是在质问这个世界杀死了谁。
“凛冬”
“凛冬”
“凛冬”!!!
她没有资格质问任何人。
数次无用的挣扎造成他精神衰弱的问题,只能靠服用药物控制,甚至在某一天他再次收到一封雄鹰火漆印章的信纸。
【你不听话了孩子,我要给予你小小的惩罚】
———The ink
他最开始选择尝试死亡远离这一切,哪怕割腕服毒也会在第一时间被人救下,“路先生”一定在某个地方监视自己,没人相信他的话,上级批准两个月的假期给他调整,名义是上一次缅甸战事造成心理创伤,但他清楚这不是。
“路先生”没有死!
一个不会完全相信世间一切的精神病只会谋取利益最大化,无论付出多少。
他很清楚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当成神经病送到精神病院,他学会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每天按时去事务所做心理辅导,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唯一的意外就在那辆冲向他的汽车,龙A1278,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甚至连密码都不是。
他进来过两次,一次是在进入组织第十二年,遇到这群和自己在某种意义上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另一次是在二十六岁这天。
名义上母亲的祭日,本来想出来后去墓园送束花也算报答当年的“启蒙之恩”,结果阴差阳错又来到了这里,又遇到了熟悉的人。
时过境迁,冷硬麻木的心脏已经习惯被黑暗笼罩,而这些全部来自于本该是一个死人的“路先生”。